蘇瞻頓時就有些頭疼了,性情溫善,鄰里和睦,那這不是見鬼了么?還有,通判魏訓煌為什么非要把這個案子轉到按察司來,這里邊到底有什么貓膩?哎,看來從云娘這邊是找不到太多線索了。蘇瞻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等有時間了,去鳳軒閣走一趟。游子吟是在鳳軒閣取完金釵后被殺的,或許,在鳳軒閣能找到些線索呢。
聊了一會兒游子吟的情況,便讓小王送云娘回了花衣坊。蘇瞻本能的覺得這件案子沒表面那么簡單,所以,能不能及時將兇手繩之以法,也不敢保證了。
休息一晚,蘇瞻帶著張紫涵離開了按察司,而蕭綺月也沒有閑著,則去聚福樓跟齊美倫磨嘴皮子。至于按察司內,此時已經被一個消息給整蒙圈了。蘇大人身體抱恙,將府衙大小事務全部交給陶甑陶僉事負責。這下子,可就炸鍋了,本來陶甑勢力就大,官職更是問問壓顏棗幾頭,現在有了蘇大人的口令,陶僉事更抖了起來。
有了雞毛令箭后,陶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顏棗討要這個月的六房俸祿。顏棗氣的鼻子都歪了,咱們前兩天不是剛商量好,放下成見,一致對蘇的么?怎么過了一個晚上,立馬就變卦了。陶甑,你特么是不是傻,蘇立言這一招甩手掌柜,扔出塊大餅來,就是讓咱們爭,讓咱們搶啊,你可不能上這個惡當啊。
揮揮手,讓書吏們去外邊等著,顏棗將陶甑了自己的位子上,“陶僉事,咱們可不能上了蘇大人的當啊。早就聽聞,蘇大人狡猾如狐,他扔出那道口令,就是讓咱們拼個你死我活呢。”
“嗯,本官知道啊!”陶甑抿著茶,笑瞇瞇的瞥了顏棗一眼。話說,蘇大人這一招坐山觀虎斗,并不高明,只要在官場上打磨個幾年的人,就能看破他的心思。可這一招看似不高明,卻又無比高明,因為,這是一條真真正正的陽謀,根本不怕你看破。你看破了又如何?權力就是一塊肥肉,而現在蘇瞻把這塊肥肉讓了出來,即使明知道蘇立言沒安好心,可你又能怎么辦?看著這塊肥肉不吃,讓對方撿去?我陶甑不撿,那么顏棗就一定會撿。
陶甑可不是傻子,看著肥肉不吃,讓顏棗吃,那等到趕走了蘇立言,顏棗可就通過吃肥肉從小綿羊長成小牛犢子了。到那時候,趕走一個蘇立言,來一個更強大的地頭蛇顏棗?總之,不管什么時候,把該吃的肉吃到嘴里去,肯定沒錯。
陶甑心里一肚子主意,顏棗可不是陶甑肚里的蛔蟲,他瞪著眼,不敢置信的氣道,“陶僉事,你既然知道,還給下官難堪?”
“顏大人,本官這怎么叫給你難堪呢?就算暫時結盟,咱們總得商量下誰說了算吧,大家各執一詞,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總不是什么好事吧?”
顏棗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陶甑這是要自己說了算啊。麻痹,你當我顏某人是傻子不成?本來你就實力強,要是讓你掌控所有主導權,那等到蘇立言離開浙江,我顏棗這個小綿羊就變成小螞蟻了,到時候不是更慘?
結盟,我信了你個邪啊,你根本就沒安好心。顏棗恨恨的瞪著陶甑,陶甑同樣也是沖顏棗翻個白眼。大家誰也別說誰,彼此彼此。大家都看破了蘇立言的用意,偏偏放不下成見,說到底,大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心結盟,都在防備著對方。現在,就算我陶甑說不攬權,不拿著雞毛當令箭,你顏棗信么?
按察司發生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浙江眾官僚的眼睛。布政使司內,閩中元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旁邊的同僚說道,“早就聽聞蘇立言聰明過人,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啊。蘇立言能從一介書生,幾個月內竄到如此高的位子,當真是有些能耐的。”
這時轉運使方東離蹙眉道,“閔大人,你看咱們是不是出面提醒下顏棗和陶甑?他們再繼續這么斗下去,搞不好就讓蘇立言得逞了。”
“提醒?怎么提醒?這兩個人一直都是明爭暗斗的,蘇立言拋出這么一塊肥肉,他們能不吃?哎,這就是蘇立言的厲害之處啊,我們明明知道他沒安好心,偏偏無可奈何。現在,要想不讓這兩個人斗,只有一個辦法,其中一人調離按察司!”閩中元說完這話,方東離等人便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