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嘴唇抿了抿,臉上滿是不屑之色,他覺得蘇瞻的做法并沒有什么問題,“父皇,孩兒覺得蘇大哥此舉也是被逼無奈,他不把事情鬧得盡人皆知,又如何斂到更多的錢?但靠溫州府那些商賈,財力還是有限。最重要的是,有點全國各處富商巨賈都被綁在海運司這架馬車上,那將來海運司的根基就越穩固。雖說讓商人參與進來,頗有些不妥,但那么多商人一共才占兩成份額,對我大明并沒有多大影響,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將艦隊兵馬握在手中,這些商人也翻不起多大風浪來。”
朱佑樘轉過頭,飽含深意的笑了笑,“呵呵,你什么時候看得如此透徹了?是不是蘇立言干這種事情之前,就跟你通過氣了?”
“咳咳”朱厚照兩眼一瞪,趕緊否認道,“父皇誤解了,這絕對沒有的事,這些都是孩兒自己想的,若是蘇大哥提前通氣,孩兒怎么也得跟你言語一聲的。”
哼,信你就見鬼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朱佑樘輕輕地點了點頭。或許,等到兒子繼位后,做得會比自己好呢。這個兒子看上去頑劣,做事出格,但魄力足,不像自己,做事情總是瞻前顧后,規規矩矩的,幾乎讓文官們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內有兒子朱厚照,外有膽大包天的蘇立言,這二人或許真能扭轉目前的局勢,將旁落的皇權一點點收回來。但是有一點,朱佑樘不知道是不是該提醒下朱厚照,那個蘇立言也未必會一心效忠老朱家。
蘇立言可還有另一個身份呢,他是英國公府的孫女婿。現在皇室跟武勛豪門站在一邊,利益一致,可利益會變化的,或許過上一段時間,武勛豪門就會成為清流百官那樣的存在,到那時候,蘇立言還有那么可靠嗎?在朱佑樘想來,一旦遇到真正要命的時候,蘇立言八成會選擇英國公府,而不是皇室老朱家。
越是關鍵時刻,越是要幫親不幫理,像蘇立言這種精明人,會分不清遠近親疏?說到底,人家英國公府和蘇立言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這種非政治結合的婚姻,反而是最為牢固的親情紐帶,因為這里邊少了一些利益糾葛。如果老朱家也能有個公主郡主的嫁給蘇立言,那就好了,可惜,大明朝的公主不吃香啊。大明祖訓外戚不得干政,只要娶了公主郡主,頂多得個虛銜爵位,是不能擔當實際職司的,像蘇立言這種人,他會甘心掛個虛銜當個富家翁?
哎,想太多也是無益,還是先想辦法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吧,“皇兒,你認為現在朕該怎么做?”
“還能怎么做?什么都不做啊,那些人不是要參么,隨他們參,折子再多也不能殺人。再說了,蘇大哥許的都是錦衣衛的虛銜,這跟外廷內閣六部有什么關系?那些勛貴子弟,大臣子孫掛著錦衣衛虛銜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么鬧騰,怎么許給商人,他們就不樂意了?反正,不管那些人說什么做什么,父皇就假裝不知道,眼不見心不煩!”
朱太子氣呼呼的說著,聽他說完話,朱佑樘沒好氣的笑罵道:“你這小子,是要朕耍無賴?”
“父皇,孩兒可沒說啊,這是你自己說的”朱厚照皺了皺眉頭,一臉的壞笑。朱佑樘懶得多言,扭頭看向王岳,“王岳,你有什么想法?”
王岳趕緊拱手低身,忙不迭道:“這種朝廷大事,哪是小的能妄言的?不過陛下既然問起,那小的就說說,其實太子殿下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蘇大人此舉看似孟浪,實際上也屬于內廷的事情,是好是壞,該獎該罰,都是陛下說了算。況且呀,蘇大人也只是一名錦衣衛千戶,像這種許諾虛銜的事情,也不該他來做主才對。”
朱佑樘面露微笑,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皇兒,王岳的話你可聽到了?若按你說的,不加理會,自然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事對蘇立言終究不是什么好事,也可能會對他將來執掌海運司帶來隱患。可如果,決定不是蘇立言下的,那就是另一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