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瞻并沒有要求過什么,可工匠們自動加班加點,他們就像瘋了一樣,沒日沒夜的奮戰在船塢中。老人吳圖的死,對大家的刺激太大了,寶船是老人家生前的遺愿,哪怕是累死,也要盡快造出一艘寶船來。春天來了,汗水多了,可忙碌的人們卻沒有心情欣賞春日的風景。
船廠再次步入正軌,蘇瞻離開千戶所,來到了太湖旁邊的街道上。來到一處宅院前,縈袖伸手敲了敲院門,很快一名輕易仆人探出頭來,“你們找誰?”
“請問費立明費大人可在?”縈袖笑著問道。仆人點點頭,拉開門讓出一條路。蘇瞻等人在仆人的引領下來到了一處池塘邊,明媚的陽光下,一名身著寬松黑袍的男子坐在竹椅上,手里持著一只魚竿。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費立明慢慢轉過頭,看清楚蘇瞻等人的相貌后,他長嘆一口氣,松開魚竿,很快站起身來。
“蘇大人,你終于來了,費某就知道逃不過去的,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蘇大人,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處置費某?”
費立明身長六尺,相貌堂堂,只是渾身散發著一股愁思。蘇瞻站到費立明旁邊,望著綠油油的池水,“費大人,蘇某想問你,你可知道船廠損失多慘重?那一夜死了多少人?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工匠,他們有妻兒老母要奉養,他們又有什么錯?”
蘇瞻一句句說著,費立明喉頭涌動,臉上滿是愧疚之色,終于,他抬起手用力的擺了擺,“蘇大人,求你了,你別說了,這都是費某的錯,如果費某知道貝寧等人會這樣做的話,就是打死費某,也不會幫他們的。直到今日,費某一想起崇明島的慘狀,都羞愧欲死,我娘.....哎.....也氣的大罵我一場......”
“愧疚,應該的,至于興師問罪,呵呵,如果蘇某要定費大人的罪,還需要等到今天么?其實,火藥也好,葫蘆也好,刀也好,這些東西本身是沒有罪的,有罪的是那些使用這些東西的人。費大人一生沉迷于火藥與造炮,蘇某總不能因為你研究出一點東西,就要定你的罪吧。說真的,大明朝少了我蘇立言,還會有另一個蘇立言頂上來,可像蘇大人這樣的大才,卻是珍貴的很!”
“珍貴?”費立明自嘲的笑了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贊賞他的才華,而贊賞的人卻是自己不怎么喜歡的人。雙手背在身后,費立明緩緩言道,“蘇大人,你如果不是來問罪的,那又是為了什么呢?費某愚鈍,蘇大人有什么話還請直說。”
其實蘇瞻也不是個愛拐彎抹角的人,他想了想,認真道:“費大人知道的,皇家海運司初建,正是用人之際。海運司有意組建一支強大的皇家艦隊,而艦隊需要特定的火炮,素聞費大人精通火藥和火炮,特請費大人能夠來海運司。”
費立明眉頭一挑,嘴角翹起,隨后冷笑起來,“蘇大人,你還真看得起費某,讓費某去海運司,助紂為虐么?或許很多人都怕蘇大人,但費某可不不怕你,想讓費某替海運司做事,你還是別妄想了,費某是不會答應你的。”
縈袖神色一凜,剛想跟費立明理論一番,蘇瞻卻伸手攔住了她。蘇瞻也很不高興,自己明明在做一件利在千秋的好事情,卻總是被人看做佞臣,“費大人,蘇某不明白,為什么去海運司就是助紂為虐?蘇某做過什么事了,居然要人人喊打,被這么多人視作我大明朝官場上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