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亭子外的縈袖立刻回答道:“上萬斛私鹽,涉及萬兩白銀以上,足夠抄家滅族的了。”
“抄家滅族?不錯,不錯”蘇瞻慢悠悠站起身,輕松地伸了個懶腰,“要么家破人亡,要么跟著本官一條路走到黑,倒要看看詹德雕會怎么選擇。”
蕭綺月不由得小聲道:“公子,你還是別高興得太早了,你在算計詹德雕的時候,布政使司和鹽運司那邊可也在盯著你呢。販賣私鹽這條罪名能讓詹德雕家破人亡,可要是這條罪名扣到你頭上,同樣也能讓你吃個大虧。詹德雕賣鹽賣的這般火爆,人人都看在眼里,真要是跟私鹽扯上關系,想摘出來都不容易。”
“嘿,本公子既然敢這么做,就不怕閩中元那些人找麻煩,你們就瞧好吧!”蘇瞻打個響指,將小王小八喊了過來,“你們兩個夯貨也別閑著了,趕緊吩咐下去,明日辰時咱們就動身去海寧縣,記住,多帶點人手。”
浙江這片地方,尤其是杭州城內,對于某些人來說,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蘇瞻剛剛動身離開杭州,閩中元等人就有了動作,鹽運司派人徹查各大鹽場,而于承澤也命令都指揮司三千兵馬趕赴海寧縣。這次可是一個好機會,一旦查明蘇立言跟私鹽案有牽扯,就要一下子將此人釘死,將他徹底趕出浙江。
沒有了蘇立言搞幺蛾子,什么鹽務麻煩,什么開海,什么皇家海運司,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閩中元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就算蘇立言一直在作妖,可依舊不能要了蘇立言的命,張家大小姐可還在杭州城坐著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時候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這么無奈。
今天春光明媚,鮮花肆意的綻放,幾只蝴蝶在花圃中飛舞著。詹德雕的心情越來越好了,手里拿著引岸,總算有進項了,他相信,這只是一個開始,其他小鹽商看到浙江的錢如此好賺,可定也會心動的。利益驅使之下,還會有更多的鹽商找到他詹德雕。
杭州布政使司,于承澤的人已經離開都指揮使司有一段時間了。閩中元卻從起初的興奮,變得冷靜下來。一切正如閩中元想的那樣,蘇立言一離開杭州就奔海寧縣而去,一路上絲毫沒有耽擱。蘇立言仿佛一點防備都沒有,可越是這樣,閩中元越是不安心。在閩中元心里,蘇立言可是一條狡猾的狐貍,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風險的。
閩中元緊皺著眉頭,一身官袍沾上了塵土也沒有發覺。自己到底算漏了什么地方?為何蘇立言這小子如此有恃無恐,他就真的覺得杭州官員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么?方東離和于承澤以及王康三人看著閩中元踱著步子,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于承澤小聲問道,“閔大人,諸事已經安排下去,就等著蘇立言進網了,你為何還這般忐忑?”
“哎,諸位,你們不覺得這次太過順利了么?蘇立言毫無防備,坐鎮杭州城的張大小姐也沒有半點動作。事涉私鹽,問題頗大,張大小姐和蘇立言為何就如此自信?這里邊可定有問題,本官著實想不通,這其中的問題到底在哪里?”
“嗯?”王康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陰惻惻的說道,“聽閔大人如此一說,王某也有些疑惑了。蘇立言此人一直惜命的很,他何故這般自信趕去海寧,要知道,浙江可是我們的地盤。”
聽了閩中元和王康的話,于承澤和方東離也不禁神色凝重起來。方東離瞇著眼想了想,突然兩只眼睛猛地瞪大,右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壞了,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
閩中元等人同時發懵,“方大人,你說的是誰?”
“哎,諸位大人,你們難道忘了?”站起身,方東離苦笑著嘆了口氣,“那海寧知縣是誰?你們仔細想想!”
“海寧知縣?杜仲源?”僅僅片刻的功夫,閩中元等人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如同吃了死蒼蠅一般。
海寧知縣杜仲源,此人自從到了海寧后,一直兢兢業業,不顯山不露水,也從來沒有違逆過上邊的命令。杜仲源這個人看上去不怎么重要,可他還有個身份,他是中原大儒杜林茱的親兒子,同樣也是蘇立言的師哥。師出同門,一個是杜林茱的親兒子,一個是杜林茱的關門弟子,那么蘇立言和杜仲源的關系有多親近還有贅述么?
官場上,像蘇立言和杜仲源這樣的關系,幾乎等同于死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