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源并未回答,而是用眼角看著旁邊的岳朝倫。這條老狐貍自從進來后,就裝聾作啞,一直讓李明說話,自己躲在后邊像個沒事人一樣。哼哼,李明叫囂的響亮,可最終能夠做主的還是岳朝倫這條老狐貍。等了片刻,岳朝倫依舊不說話,杜仲源便笑著問道,“岳主簿,這事兒你怎么看?”
岳朝倫微蹙眉頭,此時他也沒法在裝傻了,佯裝思索一番,拱著手笑道:“杜大人如此安排,甚是妥當,不過李縣丞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說,詹德雕也是我海寧縣有名的鹽商,在縣里也頗有威望,如果沒有真憑實據的話,一直圍著詹家,有些說不過去啊。”
杜仲源微微一笑,心里卻暗罵幾句。老狐貍不愧是老狐貍,說話滴水不漏。一番話聽上去頗有道理,實際上都是廢話。杜仲源捧著茶杯,稍微想了想,抬頭道:“岳主簿說的非常有道理,若無必要,本官也不愿意做這等得罪人的事情,不如這樣吧,只要二位大人能替詹德雕作保,本官立刻下令撤走衙役。”
“嗯哼?”岳朝倫剛喝了口茶水,聽了杜仲源的話,一口熱茶直接吞進肚子里,燙的臉都紅了。沒想到杜仲源在這里等著呢,還真夠陰損的。岳朝倫咳嗽兩聲,朝李明使了個眼色,示意李明接下杜仲源的話。可李明也不是真的傻,這個時候怎么接話?替岳朝倫當急先鋒,沖在前邊,這些都沒問題,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仕途的時候,李明就退縮了。幾乎沒有多想,李明朝著岳朝倫拱了拱手,“岳主簿一向老成持重,不知你覺得此事該怎么辦?”
岳朝倫表情很尷尬,一戰老臉紅了白,白了紅,如果不是當著杜仲源的面,他現在立馬就把茶水潑李明臉上。讓你接話呢,你倒好,轉頭把皮球又踢回來了。
杜仲源在一旁看著,覺得挺可笑的。這個節骨眼上,岳朝倫還挑唆李明當先鋒,可惜,李明又不是真傻。
李明把球踢了回來,杜仲源也饒有興致的看著岳朝倫,這下岳朝倫就有些騎虎難下了。替詹德雕作保?這可是上萬斛的私鹽案子,一旦罪名確立,作保的人豈不是跟著一起倒霉?丟命倒不至于,但是這官肯定是做到頭了。為了一個詹德雕,冒著仕途被斷的風險,值得么?無論問多少次,岳朝倫的回答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值得。
道理很簡單,李明都能瞬間做出選擇,岳朝倫就更是如此了,他訕訕的笑道:“茲事體大,還是調查清楚比較好,下官又豈會替詹德雕作保?”岳朝倫心中暗笑,杜仲源這是給老子挖坑呢,老子要是跳進坑里去,那不成白癡了?
李明和岳朝倫不上當,杜仲源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過他也不氣餒,一臉善意的笑道:“不如這樣吧,反正此案也要人專門調查,不如就由李縣丞和岳主簿經手此案,如何?”
岳朝倫和李明同時瞪起了眼睛,岳朝倫端著茶杯子,呼吸有些起伏。杜仲源,你這是明著坑人呢?這擺明就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你讓衙役圍住詹家,自己不去查,卻讓我們去查,你當我們傻呢?放下茶杯,岳朝倫說道,“杜大人說笑了,下官與李縣丞對查案并不精通,還是另派他人比較妥當。”
杜仲源一臉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哎,連李縣丞和岳主簿都這么說了,那本官只能將此案交給按察司了。二位大人,咱們耐心等著吧,估計過不了多久,按察司那邊就該派人過來了。”
“什么?按察司?”尼瑪,岳朝倫嘴角抽了抽,突然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杜仲源?按察司?嗯?杜仲源和蘇立言好像是師兄弟,一個是杜林茱的親兒子,一個是杜林茱的關門學生。完蛋,大家都被杜仲源陰了,什么按察司來人,擺明了就是等蘇立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