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后,詹德雕渾身七八分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知道,自己這個選擇一旦做出來,就沒有回頭路了。
上萬斛鹽,真正要命的是來路正不正,只要來路正,不管是揚州的鹽,還是浙江的鹽,別人都說不出什么來。至于揚州的鹽為什么運到浙江來,這不是費力不討好么?這些事情別人就管不著了,人家有的人就愿意虧錢賺喲呵,你能怎么滴?
該做的選擇已經做了,可詹德雕絲毫不敢放松下來,因為真正決定詹家命運的是那個王二。如果王二咬定了,用的就是浙江的假鹽引,那他詹德雕一樣要完蛋。現在詹德雕心里除了祈禱就剩下等待了,王二配不配和,那可不是他詹德雕能決定的。
詹德雕選了揚州的鹽引后,蘇瞻毫無失望之色,反而還笑著點了點頭。讓詹德雕退后兩步,蘇瞻朝王二招了招手,“王二,你來瞧瞧,你們當初用的可是揚州的鹽引?”
王二拱拱手,快步走過來,兩只眼睛掃了掃鹽引,卻沒有忙著做選擇,反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哎,詹老板手里的引岸太吸引人了,相信會有很多人心動的。”
王二會平白無故的說一句廢話么?當然不會,詹德雕也不是蠢蛋,他瞬間就明白了王二的意思。王二選哪份鹽引,取決于他詹德雕怎么做。哎,還是沖著引岸來的,這份引岸就是塊燙手的山芋,自己當初就不該摻和這破事,老老實實當個小鹽商不好么?為了這份引岸,幾乎傾家蕩產,現在倒好,馬上就要被抄家滅族了。
布政使司?鹽運司?看來是指望不上了,今天來的可是錦衣衛,如果自己被抓緊錦衣衛大牢,閔大人和方大人他們還能把他詹某人撈出來?想想齊蓓虎以及黃永山的事情,詹德雕就不敢抱什么希望。思索良久,在李明和岳朝倫詫異的目光中,詹德雕沖著蘇瞻拱了拱手。
“蘇大人,蕭小姐手中握著大量鹽引,而恰巧詹某手握江南最好的引岸,卻無鹽可賣,不如我們兩家合作如何?事后,詹某只拿一成紅利!”
岳朝倫和李明差點沒氣的罵出聲來,合作?合作你妹。詹德雕,你特么瘋了不成,鹽運司和布政使司的命令,你是不是全忘了?你手里握著最好的引岸,可不是替蘇立言準備的。岳朝倫佯裝咳嗽兩聲,不斷提醒詹德雕,可詹德雕渾當沒聽見。
岳朝倫心里有火,詹德雕心里同樣也有火氣。狗屁布政使司和鹽運司,要不是因為鹽運司,我詹某人能混到如此地步?我詹某人混到人嫌狗不待見的地步,還不是被鹽運司坑的?跟著鹽運司混,我詹某人得到什么好處了?鹽運司真的有心,就把引岸的錢全補上,別讓我詹家填窟窿啊,替鹽運司辦事,到了最后,還要倒貼一百多萬兩白銀。現在詹家都快要家破人亡了,你們還要求我詹某人替鹽運司賣命?
詹德雕沒反應,岳朝倫更急了,也顧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他攏著袖子說道:“詹老板,不要擔心,不要著急,相信方大人和閔大人很快就會趕過來替你主持公道的!”
岳朝倫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詹德雕更氣了。神特么不擔心,神特么不著急,這事放你們身上,你們自己試試啊。此時此刻,詹德雕已經對鹽運司失望透頂了,當初替鹽運司賣命,到了最后,自己花一百多萬兩白銀買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鹽運司不給補窟窿也就算了,你倒是讓我賣鹽啊,還這規矩那規矩的,橫加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