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這種情況,怎么能出院。外面的世界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處處都是問題,要是讓她受了刺激怎么辦”
“你以為我不擔心嗎。”鐘奶奶道“你孫女的脾性,你還不知道嗎,天天纏著我撒嬌,我可是遭不住了。不然你自己去跟她說。”
這個寶貝孫女多能撒嬌纏人,鐘爺爺還能不知道嗎。
舍不得打,舍不得罵,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她那雙眼睛巴巴地望著你,真是恨不得上天把星星摘下來給她。
別說妻子,他也遭不住。
鐘奶奶慢條斯理道“黃主任不是說了,要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鐘爺爺冷哼“她現在可是對那些事情深信不疑,天天把聞深當丈夫,你讓她出院,她要是想跟聞深回去,你還打算真讓聞深把她帶走不成”
“阿黎要出院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兩人一頓,齊齊轉頭看向大門。
秦妍風塵仆仆地進門,行李箱被小步上前的傭人接走。
悉尼去世的那位是秦妍幼時一起長大的摯友,幾個月前突然染上重病,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搶救多日終究是無力回天。
留下一對兒女,最大的才十五歲;還有一個為了情人鬼迷心竅、巴不得妻子趕快死了好另娶的丈夫,連喪禮都是她這個外人來操辦。
家務事最是繁瑣,這對夫妻又是年少相愛,婚后一起打拼,財產的問題錯綜復雜難以厘清,簡直一堆爛攤子。
她父母雙故,沒有一個可靠的人能護住孩子,秦妍是她唯一能托付的人。
這段時間她操勞奔波,忙于與律師、保險公司、以及心懷不軌的男人周旋,又掛心千里之外家里突然失憶的女兒,整個人心力交瘁。
從悉尼回來轉機,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她眉間盡是疲態。
“妍妍回來了。”鐘奶奶放下茶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這趟累壞了吧。吃飯了沒廚房給你備了吃的。”
秦妍搖頭“我沒胃口。爸,媽,這陣子辛苦你們照看阿黎了。”
“自家人客氣什么。”鐘奶奶摸到她手臂便蹙眉“怎么瘦成這樣了你跟阿黎一樣嘴挑,不愛吃飛機餐,肯定沒吃飯呢。”
說著不顧秦妍的拒絕,自顧自安排“廚房還煨著雞湯呢,我讓他們給你煮碗面墊墊肚子。”
秦妍拗不過,被盯著吃了半碗面。
鐘奶奶讓她先休息一下,她著急去看女兒,換了身衣服便又匆匆出門。
時間已過十點,鐘黎正在看書催眠,手伸在床邊,陳嫂給她修剪指甲。
書攤開夾在支架上,角度剛好適合她在床上躺著看。
秦妍進來時,她正看得熱淚盈眶“我竟然在一本推理小說里看到了愛情,嗚嗚太感人了。”
“這么感動,待會兒可就睡不著了。”
聽見聲音,鐘黎感動的眼淚一停,從書后面探出腦袋。
站在門口的女人穿著款式簡約的米色及膝連衣裙,腰上系棕色細帶,體態極好,氣質優雅。
臉上未施粉黛,五官清麗,也依稀可見美艷風情。
總之,與鐘黎想象中勤勞樸實的中年婦女形象,大相徑庭。
這明明是個雍容端莊的貴婦人。
“媽媽”鐘黎驚喜地坐起來,盡管失憶,看到秦妍那一剎,心里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和親昵感仿佛是身體的本能。
她迫不及待伸出手臂“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秦妍看到她腿上的石膏、無力垂放還未完全康復的右手,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