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打開門,果然看見里面坐了熱熱鬧鬧一屋子人。
原來用于吃飯的小方桌收了起來,正前方坐著個沒見過的陌生男人,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國字臉,頭發留得中長,一眼瞧去就很有海城的做派,想來就是王嬸說的那個“姐夫”了。
至于她姐俞早,正坐在小板凳上削梨,削完一個給堂弟,打算削第二個的時候,才抬頭看見了俞晚,驚喜道:“小晚?你怎么突然這時候回來了?”
“姐。”俞晚喊了一聲,朝她笑笑:“學校沒課,正好有點事想回來跟你們說說。這位就是姐夫吧?姐夫好。”
“你好你好。”國字臉男人立刻站起來,滿身的和氣,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從兜里掏出個紅包來:“你是俞晚對吧,我叫陳令申,你姐應該跟你說過我?之前辦酒席辦得倉促,正值你考試,就沒能請你去海城喝喜酒,來,這是補給妹妹的紅包,拿著拿著。”
他說話客客氣氣的,紅包也是厚厚一個,俞晚又瞄了眼門口放著的那幾袋補品和酒,確實如王嬸所說,闊綽得很。
“我好像聽見晚晚回來了是不是?”
廚房里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女聲,俞伯娘端著果盤喜氣洋洋地迎出來:“哎呀,你之前不是說忙著找房子,要下個月才能回來的?”
“房子我讓游略先找著了,想趁著天氣還涼快,回來拿點東西。”
“那真是趕巧了,你姐姐姐夫也正好今天回來呢,快來吃梨,專門從海城帶回來的,你嘗嘗甜不甜。”
“甜。”
俞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堂弟俞翔已經率先開口,一邊啃梨一邊豎起個大拇指:“嘿嘿,非常甜!二姐,你吃不吃?我給你削一個。”
“別了,我現在正撐著呢,吃不下。”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么講,好像嫌棄人家特意帶回來的梨似的,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我吃了晚飯回來的。”
“沒事沒事,我們帶了很多回來,要是吃著好,往后再寄就是了。”
正說著,陳令申的視線不經意落到了俞晚手上,語氣驚訝:“這是?”
照理說,從方才的行事來看,他并不是個莽撞的人。但或許是這手表的樣式實在太讓他詫異,陳令申忍不住就問出了口:“這是海牌的收藏表吧!你怎么會有這個?”
俞晚下意識縮了縮手,而后又很快反應過來,卻沒看他,而是朝著旁邊滿臉不解的大伯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笑:“游略放在我這里的。”
“哦……游略啊。”
俞大伯慢了兩拍,向女婿介紹:“游略就是她對象,以前家里倒也發達過。怎么,這塊表哪里不妥當?”
俞伯娘忍不住就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實在是不會說話。
什么叫“以前倒也發達過”?還“哪里不妥當”,一句話里滿是得罪人的用詞。
好在俞晚早就習慣了她大伯的嘴拙,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表如果是真貨,那就值錢了。”
陳令申笑著解釋:“古董表,又是海牌的收藏款,稀罕得很,很多人想收,拿著錢去都收不著的。”
“那能值多少錢?”
“反正六位數是肯定有的,小姨子這塊表如果是真貨,去海城都能換套大房子了。”
俞晚注意到,他重復了兩遍:如果是真貨。
還特地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