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伯娘在這時候忽然提房子是為什么,不過就是想趁著親戚和她都在的時候,把說辭定下來罷了。
難怪還要特意請奶奶打電話給她,難怪把姑婆和堂哥他們拉過來一起吃飯,從小慈眉善目撫養她長大的親人,竟然真的是這樣一副不依不饒的算計面目!
她忍著火,耳畔的對話已經很快說到:
“你也曉得,晚晚小時候體弱多病,我們真是膽戰心驚,處處留意,生怕養不活,對不起她那早去的爹娘。前幾年,也不知道是誰跟她一個女娃娃搬弄是非,說她親娘留了兩根老參給她,被我們偷偷拿去賣了,哎呦,哪里有這回事啊……”
“嘭!”
俞晚猛地甩開抹布,因為動作太大,帶倒了旁邊的長椅,摔在地上發出響亮的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一大跳,目光灼熱地集中在她身上。
在這種時刻,她很想找到一些精神依靠。
但眼眶紅紅地偏過頭后,沒有看見游略。
哦對,他剛剛過來說,因為酒喝完了,所以他要跟陳令申去樓下小賣部再搬一箱啤酒上來。
“晚晚,”姑婆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你這是……”
“我要回去了。”
俞晚吸吸鼻子,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太舒心,讓她覺得自己的心理也莫名脆弱許多:“可能是剛才吃多了,聽到大伯娘講這些話沒忍住,一直犯惡心。”
廚房里的人都愣住了,就連俞奶奶也驚愕地抬頭,似是不敢相信向來乖巧嘴甜的小孫女會說出這種話:“說什么呢你這孩子!”
堂嫂連忙打圓場:“小晚這個月份,確實容易不舒服。小晚啊,要不嫂嫂給你泡碗糖水?”
“不用,我不想喝。”俞晚冷著臉,拒絕得很強硬:“既然大伯娘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聽這些,那我真的要回去了。”
“啊?等等,哎,小晚你等等……”
因為這變故,不大的廚房瞬間人仰馬翻,俞早連碗柜都來不及關上,就著急忙慌地伸出手來拉她:“小晚,你別賭氣,這么冷的天你一個人怎么回去,游略還在樓下呢!”
“我去找他。”
“不是,你先坐下來,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你松開我,大過年的,我不想在別人家拉拉扯扯。”俞晚心里頭的煩躁已經上升到了極點,揮手想把人甩開,卻怎么都甩不掉,忍不住就帶了火氣吼出聲:“你們到底為什么非要這樣對我!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家是不是?!”
“啊!”
——伴隨著俞晚的斥責,是俞早摔在地上的呼痛聲。
她一只手捂著肚子,表情痛苦,另一只手依然死死抓著俞晚不肯放:“小晚,你別沖動,有事我們好好講。”
“松開……”
很痛!
被人抓住手腕,指甲陷進肉里的感覺,非常痛。
俞晚用力皺著眉,想要說什么,卻發現周圍的人已經驚慌失措地圍了上來——卻不是圍她,而是圍著地上的俞早。
“早早,早早啊,你怎么樣,你是不是肚子痛?”
“不會是要生了吧?得趕緊送醫院啊,老俞,你快打電話,快去叫車啊!”
“放松啊,早早沒事,先放松,別緊張,這種時候最不能緊張……”
“俞晚!就算是我說錯話好了,早早到底又是哪里對不起你,你要把火這樣發到她身上,她本來就懷著雙胎,要是出個什么事……”
……好難受。
耳畔嗡嗡的滿是嘈雜,有人在氣急敗壞地指責她,有人在推搡她,可手腕被鉗制住,就好像溺水之人死死抓住了一塊浮木,怎么都掙脫不開。
此時此刻,俞晚已經分不出到底是哪里難受,只感覺仿佛滿世界的空氣都變得急促起來,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