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嘭地拉上,徒留俞大伯娘在汽車尾氣中呆呆發愣。
最后還是堂嫂率先反應過來,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胳膊:“嬸,我們在這里做什么,俞早和俞晚都要生了,得快點趕去醫院啊!”
“……哦對對對對,得去醫院……趕緊去醫院!我可憐的早早啊……”
“嬸,你怎么這時候犯糊涂了,先借車,咱們坐車去,這走去得走多久啊!”
……真是亂七八糟。
事實上,俞早懷孕的時間要比俞晚早幾十天,這時候生產,其實也將將足月了。
但因為她是雙胎,又受到了較大的沖擊和拖拽,所以推進手術室時,樣子看著要嚇人許多。
護士中途出來過一趟,說是情況不太秒,得剖腹產,讓陳令申簽了手術同意書。
俞大伯娘在旁邊眼睛都紅了,抹著眼淚哀叫:“真是作孽哦,這么懂事的一個孩子,怎么就要讓她遭這些罪,這世上壞人反倒過得安穩,老天無眼……”
游略面無表情倚著墻,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
出于一種極度厭惡的心理,他現在連看這些人一眼都煩。
但很不巧,俞早和俞晚的產房就在同一條廊道的兩頭。
就好像兩扇命運之門,推開后是迥乎不同的人生道路,卻偏偏因為起始于同樣的起點,而被旁人反復比較。
攀比心和勝負欲,被運用到生命性別之上,是多么得讓人感到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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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多,俞晚產房的門被率先推開。
“生了生了,是個漂亮的女寶寶。”過于出眾的相貌,讓醫生一眼就認出游略,笑著恭喜:“你是產婦的丈夫吧?放心,雖然是早產,但過程很順利,母女健康。”
“謝謝!謝謝醫生了。”游略徹底松了口氣。
他沒有出現電視劇里常演的感動落淚,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甚至還從兜里掏出幾個紅包,笑容燦爛明朗:“真是感謝,多虧了你們。”
“給紅包做什么,我們也是正經工作。倒是嬰兒,因為早產呢,體質會相對弱一點,你們得好好照看。”
“一定會的。”
身后的俞大伯忍不住了,上前幾步:“醫生,那我們早早她……”
“叔,都不是一個產房,你問他們也沒用。”
“哎呦!這可真是急死人了,早早怎么到現在半點動靜都沒有……”
“你們是對面產婦的家屬吧?別著急,史醫生在產科十幾年了,接生過不少雙胞胎,我們醫院剖腹產經驗最豐富的就是她,肯定沒事。”
醫生寬慰了幾句。
但這并沒有緩解俞家人的心情,廊道內啜泣哀嘆聲不斷,
明明產婦還沒出來,卻好像已經宣告手術失敗了一般,在這新生兒剛剛降生的時刻,仿佛故意破壞人的心情。
游略面色不變,淡淡瞥了他們一眼。
真正憂慮悲痛的人是演不出這種戲的。
有這樣的父母和丈夫……他輕輕搖頭,微揚的唇帶幾分嘲諷:“難怪俞早老是惦記我們家晚晚不放,現在看來,她確實可憐。”
“你什么意思?”
游略沒理他們,轉身跟著護士一起走了。
去看他自己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