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因為欣賞不到“眾人皆醒她獨醉”的場景,而微微感到失落。
這個時間連夏蟬都還未開始鳴叫,萬籟俱寂中,她收起情緒,朝陳珊妮彎起一個淺笑。
風輕云淡,而越發顯得姿態高——好像“贏了”這件結果,對于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陳珊妮在錯愕之余,又燃起一股被刺痛的怒火,這讓她極其想沖上去撕破俞晚的笑容,卻想不出一個行動理由。
她漲紅了臉,尷尬而難堪,望向俞晚的眼神簡直像要殺了她一般,叫旁人看著都無語。
……這叫怎么回事?
俞晚也沒招惹過她,只是因為比她優秀搶眼,就要被羞辱冤枉。冤枉不成,她反倒還怨恨上受害者了,這姑娘別是有紅眼病吧!
雖然說嫉妒也是一種情緒,家里有關系確實可以囂張一些,但把兩者結合得如此極致,行事如此惡毒又無所顧忌的,在日常生活中還真見不到幾個。
大家心里這么想著,紛紛決定以后要再離陳珊妮更遠一些,最好連話都別說,不要沾染上半分關系。
畢竟他們可沒有俞晚那條件,什么時候被冤死都不知道。
“咳咳,好了,上班的點,都別聊了別聊了,不然等會兒被領導看見又要挨批……”
……
和旁觀者相比,這場糾紛的當事人俞晚,感悟反而來得晚許多。
是在隔了約莫得有兩周,陳珊妮被服裝廠勸退后。
勸退理由很復雜。
首先是長期遲到早退,被管理考勤的姚副廠長抓到很多回,卻依然屢教不改。
其次是亂傳謠言,破壞辦公室和諧,關于她紅眼病害人的事情幾乎都要傳到隔壁廠了。
最后一件最戲劇,據說是她單方面要和對象分手,對象直接跑來廠里挽留,后來不知怎么吵了起來,對方當眾扇了她一巴掌,她大哭大叫,鬧得滿地雞毛。
一樁樁一件件,就算她表舅是副廠長,也遮掩不下去。
領導們一致覺得她工作能力不強,私德又有問題,還影響別的同事,到最后,還是她表舅“壯士斷腕”,主動提出要開除這個外甥女。
而陳珊妮收拾東西離開財務辦公室的那天,游略正好訂到了星光商街新開的西餐廳位置。
餐廳很高級,小提琴手在室內噴泉旁拉奏卡農,窗外是市區最繁華的商場大樓,菜品的擺盤充分暗示了不菲的價格。
俞晚撐著下巴,看對面倒酒的游略。
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頭發剪短,腕間戴了一只色彩繽紛的電子表,如果不說,沒人會覺得他已經是做父親年紀了。
俞晚說:“游略,真希望你能永遠像現在這樣,活潑善良。”
男人怔了怔,忍不住笑開:“這是什么形容詞。”
“我擔心我會把苗苗教成一個壞心眼的家伙。”她嘆口氣:“所以你一定要保持善良。”
“你也很善良。”
“不用說這種話哄我。”俞晚悄悄翻白眼:“你已經很容易被人騙了,我要是再善良,我們家就沒有活路了。”
“……也是有道理。”
“不過說起來,你今天為什么突然請我吃西餐?我想了半天,沒想到是什么日子。”
“平常就不能請你吃頓飯嗎?天天在家看苗苗糊南瓜泥多無聊。”
“總要有個原因吧,平白無故的,就因為正好訂到了位置?”
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陳珊妮的事情呢。
“討好你可真難。”游略放下酒杯,遲疑道:“不過確實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