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見風就長,渲染得時間好像也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年夏季。
市民公園旁新移栽了幾顆大榕樹,樹根纏繞交錯,朝天蔓延出繁枝茂葉。從家里的陽臺望出去,視野內全是翠綠,和陽光相互渲染。非常美。
俞晚坐在陽臺上幫女兒扎辮子,很容易就聯想到幾年前,附近還都是光禿禿的工地。
那時候的夏季同樣灼熱,臨近畢業,她忽然發現自己懷孕,倉倉促促地和游略領了證,甚至都沒能舉辦一個像樣的婚禮。
因為手頭拮據,前途未卜,內心充斥著惶恐與不安,想象中未來的婚姻生活,大多都是悲觀的。
她從未想過,其實沖過那片迷障濃霧后,前方反而是一片坦途。
上個月底,俞晚剛升任財務室主管。
工齡三年多就能達到這個成就,在廠里已經是首屈一指。
隨著職位的變動,上班時間變得自由許多,苗苗今年三歲,家里給報了學前班,一周上三天,都是俞晚和游略親自接送。
當然,除了正職工作,她手里頭還有兩個鋪面,位置很好,都在鬧市區,每月租金加起來數字可觀,俞晚定時定額存在一張卡里,準備用來做女兒未來的教育資金。
不過他們家如今經濟上還算自由。嗯,其實是非常自由。
游略的公司從去年開始就逐漸走上正軌,發布的即時通信軟件大受歡迎,截止到昨日,注冊用戶數已經突破了一億大關。
上周他們去參加一個私人宴會,俞晚還看見了陳璞,對方端著酒杯上來打招呼,極力掩飾下還是不難看出神情的尷尬。
曾經他跟游略尚在同一團隊時,游略就提出過該項目的規劃,但被對方嚴詞反駁了,為此不惜“驅逐”游略離開公司。
結果沒想到,幾年過去,曾經輝煌無比的個人主頁項目已經沒落,而不被他們看好的“孤狼”游略,卻成為了行業內舉重若輕的大佬。
事到如今,兩者已然不是同一個層面的人。
作為半個旁觀者,俞晚都替丈夫感到痛快——畢竟報復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越走越高,站上云端,而后遙遙俯視底下的舊怨者,讓對方連與自己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多傲慢。
“媽媽,好了嗎?”
耳畔傳來稚嫩的催促聲:“快點快點,要沒有風了啦。”
俞晚回過神,正好對上小姑娘迫不及待的眼神,連語氣也急匆匆的:“爸爸說了今天帶我放風箏的!”
平時父母工作很忙,不上課的時候,都是阿姨在家帶著苗苗做些益智類游戲。
只有輪到周末,小朋友才能早早地出門玩耍,和爸爸媽媽一起在外面的餐廳吃午飯。
尤其昨天晚上爸爸還承諾了今天去公園放風箏,苗苗其實是很期待的。
“……馬上,媽媽把小蝴蝶給你夾上就好了。”
在女兒叭叭叭的催促下,俞晚甚至沒能吃上早飯,匆匆收拾好自己就被一雙小手拖著往門外走。
她本來打算去小區對面的蛋糕房買個三明治應付應付,結果才剛換好鞋子,家里的座機又忽然響了。
俞晚隨手接起電話:“喂,你好?”
“你好。晚晚啊,好久沒聯系了,我是俞早。”
“……”?
話筒那頭的嗓音熟悉又陌生,帶著久違的小心翼翼:“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約你一起喝杯茶?我現在就在鄯田。”
……
這通電話一接就是五分鐘。
小苗苗穿著漂亮的公主裙,不明白媽媽為什么放下話筒后還不出門,只能用力地晃著她的手:“媽媽,走,去找爸爸!我們要放風箏,快快!”
俞晚嘆口氣:“讓田阿姨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媽媽臨時有點事,要去見一位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