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鹿注視著這一幕,余光忽的察覺到了一個身影,她一怔,手無意識的一松手里的氣球飛了出去,卡在了上面的樹杈上。
那個氣質冷寂淡漠的男人雙目毫無聚焦點的注視著天空,他有著一頭鴉黑的短發,鬢發卻垂到了胸前,耳際兩側的頭發翹起,像是一對貓耳。
男人長得極為高大健碩,穿著黑色的皮革大衣,內搭著一件同色的高領無袖緊身衣,可以由此窺見他衣物遮掩下結實而流暢的肌肉線條,胸前是交叉的戰術束帶,林時鹿知道在束帶在背后的交叉點是用來吸附大劍和鋼傘的強力磁吸貼,目光逐漸下移便可見他那被束帶腰封所束縛的勁瘦腰肢。
視線繼續下移——黑色的皮革手套、黑色長褲、銀紋黑底的腿環、皮帶扣長靴。
冷峻如凜冬的男人好似與這個白晝、季節,甚至是這個世界都顯得格格不入,比起殺手,他更像是一個戰士,男人就好像待機般一動不動,存在感如同空氣,竟無一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林時鹿現在無法確定自己該用什么樣的態度與這個和她相伴了十年的角色一模一樣的男人交談,所以她需要從對方的態度來確定。
“那邊的先生——”她努力伸展手臂,甚至跳起來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力。
那雙楓紅的好似蛇一般的豎瞳眼睛看過來,好似將斜陽與滿山紅葉承載其中的紅眸在看見白發女孩、視線相對的一瞬間,殺手葉狀的豎瞳驟然收縮成針一般細長的狀態。
他虹膜的紋路是很特別的冰裂紋,每一條紋路都恰到好處,完美得就好像是大師精造而出的造物,在蒼白的皮膚與眼下淡淡的青黑的襯托下,他深邃冷峻的眉目看起來愈發的厭世冷寂,整個人有種空茫的無目的感的與無所謂。
好似被撥動了發條的齒輪,殺手緩緩眨了眨眼,眼里就被點綴上了光點,但這一刻整個世界都能聽見他心跳的鼓鳴,給他注入了新的活力與生機。
他走了過去,他從未覺得自己的腳步會那般沉重,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心臟的轟鳴上,震耳欲聾。
隨著高大男人的走近,源自他身上的壓迫感便越發強烈,他的每一步都好似用尺子丈量過一般標準,衣擺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順著風輕輕搖曳,沒有人能走得比他更具有壓迫力,就好像踩在人的神經上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從未如此急切的想要奔向一個人。
“我的氣球飛上去了。”白發女孩指著卡在樹上的氣球,詢問地看著他,“可以幫我拿回來嗎?”
沉默的男人將她的面容深深映入眼中,然后他抬起手臂、舉起手為她拿回了那個氣球,他單膝跪下將氣球遞過來,選擇以平視她的姿態面對她的男人在無言中透露出其內心深處的細膩和熨帖。
“謝謝!”林時鹿從男人手里接過氣球,這個來得恰好的借口讓她得了個不錯的開頭,“能知道先生您的名字嗎?”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很疑惑她的問題,但還是在她的注視下開口回答道:“壹。”
“我的名字是林時鹿,一名偵探,很感謝您的幫助。”林時鹿清楚作為操控角色的玩家,他們一直都隔著屏幕,那些危險的任務、冒險、戰斗哪怕化作被操控角色的記憶,那也已經成為了他們自身的經歷和選擇。
他們曾是同一個人,但眼前的殺手已經是獨立的個體了。
能夠看見被自己一點點用心塑造出來的角色真實而鮮活地站在自己跟前是多么的不可思議,林時鹿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為之振奮,但她面上卻并未將自己這份澎湃高漲的情緒完全表露出來,但眼眸卻不可抑制的燦爛了起來,就好像面前的人照亮了她眼中的世界。
作為感情淡漠的黑方殺手,會用如此平靜甚至是無比友好的態度來面對她,愿意出手幫助她做這種根本微不足道的忙,林時鹿覺得這些信息已經足以讓她開心好一陣了。
看著小偵探燦爛的笑容和載滿歡喜的雙眸,壹的手指忍不住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