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就毀,我不在乎。”
就像當初她也不在乎不纏足腳太大被嘲笑一樣。
要不是大娘將她死死得綁在床上,要不是后來她每放一次就被打一次,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她早放了。
潘隨雨脫掉鞋子,今早起來她就把裹腳布拆了。
她赤足踩在地上,手里提著裙子,露出自己一雙她自己都嫌惡的小腳,以表露自己愿意放足愿意走向新生的決心。
潘隨雨堅定的祈求道“姐夫,求你救我。”
潘如云尖叫一聲捂住了臉。
她根本不敢看纏足后的腳,驟然一下映入眼簾,那可怕和畸形猙獰的三寸金蓮嚇得她渾身發抖。
紀行昭將目光從潘隨雨的腳上移開,背負在身后的手緊握成拳,不住的發抖。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纏足后的腳,卻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可怕的。
以往夜學剛剛建立的時候,他帶著學生們給農民,力工,還有那些渴望讀書的婦女上課,教他們識字時,曾經見過一個女人的腳。
那個女人嫁給了一個力工,生了兩個孩子,全家四口人,生活窘迫,有鞋子,但是怕磨損鞋子,所以過來學習認字,在沙子上寫字時,覺得地面還好,可以不用穿鞋,就不穿,能省一點是一點。
那個女人的腳就是纏足的腳。
只不過,他所見到的時候,女人已經放足許久了。
而潘隨雨的腳是昨日才撤掉的裹腳布,那雙腳比那個女人的腳還要更加可怕。
“潘一小姐。”
紀行昭也回以潘隨雨堅定的目光,“只要你愿意,紀某愿意全力協助你。”
聞言,潘隨雨笑了。
第一次輕松的發自肺腑的笑了。
她賭對了。
果然紀行昭是她唯一的最后逃脫的機會。
潘隨雨再度開口道“紀先生,我想讀書,以后可以請教你嗎”
“隨時歡迎。”
“那我也可以考大學嗎”
紀行昭略微思索后說道“再過半月師范大學將會開學,開學前一周有一次考試機會,如果你能通過,就可以成為插班生。”
“多謝紀先生。”
告別紀行昭,潘隨雨就開始每天白日到紀行昭的書房請他列書單,瘋了一樣的看書。
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機會,很有可能也是迎來轉折的最后一個機會。
如果錯過了,這輩子她可能都只能在爹和大娘的安排下嫁給一個陌生男人,那個男人可能七老八十,可能有花柳病,可能有麻風病,可能抽大煙。
她不要。
潘家早就已經沒錢了,爹和大娘絕對不會把她賣便宜了。
而能出的起超高價錢買個媳婦的人家,又有幾個能像紀家一樣是個正常人家
她不能放松警惕,一刻都不能。
潘隨雨讀書單,每次讀到不懂的地方就拿筆記錄下自己的問題,然后交給紀行昭,請他晚上批改。
紀行知看到紀行昭房里整夜整夜亮著的燈,更煩姓潘的了。
才來了一個潘如云,又來了一個潘隨雨。
怎么著
她們潘家兩姐妹都賴上他哥了
都把他們紀家當冤大頭了以后是不是全潘家都要搬進紀家,趴在他們紀家身上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