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婆子不知又從哪里掏出一塊布,直接塞進小丫頭的嘴里,一時堵地太狠,小女主被頂住了喉根,差點被噎地翻白眼了,良久后才艱難地喘過氣來。
“雖說當年她家少爺娶我家小姐的時候,承諾了不納二色,但我家小姐也不是那種善妒刻薄的女子,但凡他家少爺好生和我家小姐溝通,只是一個丫鬟而已,雖然她秉性卑賤淫蕩,喜歡爬爺們兒的床,但大不了就當是納個阿貓阿狗之類的玩意兒讓她家少爺解解乏,不配當妾室,就抬個通房,我家小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那個婆子繼續面露悲憤地說道。
“但偏偏倆人都瞞著我家小姐,暗通款曲,在懷上孽種后,又以發嫁丫鬟的名義將她養在了府外,又生了這個外室女,要不是半年前被人看見,怕哪天東窗事發,他們還要在我家小姐眼皮子底下偷情,這樣偷偷摸摸的,豈不是在構陷我家小姐不容人,連個丫鬟都容不下,既然這樣,我家小姐就他們好好看看,違背誓言是什么下場。”
這番話,將之前有些人心中所謂大婦不賢的想法抹消。
未必是大婦不賢,而是他們這樣偷偷摸摸的行為,強行將那位無辜的原配釘在了善妒的七出之條上。
邊上嗑瓜子看好戲的朱滿珠在某些方面又分外敏銳。
她覺得這個婆子口中的她家我家很有意思,難道那位夫人已經決定要和離,所以她身邊的婆子,也開始將兩家撕扯開來。
那幾個婆子根本就不急著趕路,在將顧清鳶做的那些丟臉的事情翻來覆去講述了好幾遍,滿足了全村人的好奇心,讓顧清鳶那張嬌俏的臉蛋在她相處了大半年的鄉鄰的鄙夷目光下,漸漸失了血色,像一朵枯敗的花朵。
總被打扮的和村里女孩截然不同的小女主也蔫噠噠的,再也不復之前的嬌俏靈氣。
她害怕地看著周圍人的眼神,原本故事中在雙親的疼愛下自信長大的女主心中已經烙下了自卑的陰影。
直到這個時候,幾個婆子才覺得口干舌燥,講得差不多了,拖拽著三人上路。
當然,在他們帶走顧家娘倆之前,宋富貴這個村長也核對了他們帶來的所有文書,確定顧清鳶之前的那些戶籍證明都是假的,她的身份確實是逃奴后,才允許他們將人帶走。
原本在半年后風風光光被另一支護送隊伍接走的女主和女主她娘,這一次,被接走的方式無比狼狽,而且可以想象她們這一次回到府里的下場。
在他們走后,大伙兒就跟過年看大戲了一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的談資都是自稱小寡婦的逃奴顧氏,就連周邊幾個村子也傳開了這個消息,每天都有一些閑得慌的女人過來打聽。
沒人知道,這里面還有宋辰的手筆。
在來到這具身體里后宋辰做的最早的幾件事之一,就是往京都送了封信。
作為一個活雷鋒,他見不慣一個無辜的女人被渣男蒙在鼓里。
那幾個婆子說話還是有保留的,故事的主角不是什么京都幾品大官家的少爺,而是永寧侯府的世子。
鄉下人一聽什么侯爺、世子之類的稱呼,保準被嚇死,但在京都這樣遍地高官王爵的地界,永寧侯府也只是一個逐漸落寞的勛貴家族,這些年永寧侯府的世子之所以能夠在同齡人之間展露頭角被皇帝看中,完全仰仗現在的永寧侯世子夫人,當朝的定安郡主姜安。
說起定安郡主,她只是一介孤女,但她家中亡逝的每一位長輩,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這些年盛朝國泰民安,但在十多年前,邊疆發生過一場大戰,那一場持續了兩年多的戰役里,定安郡主的父親,三位伯伯叔叔,還有兩個親哥哥,幾個堂哥,悉數戰死,活下來的姜老將軍和他另外兩個兒子,也因為陳年舊傷,在凱旋歸家后在幾年里陸陸續續撒手人寰。
那一場戰役,直接將那幾個狼子野心的部落打到草原深處,十多年了,還沒緩過氣來。
如果姜家人還活著,沒準會因為姜家歷代手握重兵,功高蓋主而備受猜忌,但現在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孤女,皇帝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都要彰顯出他對姜安的偏愛和重視,這樣才能證明他作為國君的圣明,讓文武百官對他效忠。
因此姜安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住在宮里,養在皇后膝下,相當于皇帝和皇后的半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