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我有點事想說,現在可以嗎?”
華光蓮不敢大膽抬頭細瞧,斂著睫毛走進去,辦公室是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擦的光可鑒人,連他臉頰上不正常的緋紅都照得出來。
“這是我的……辭職信。”華光蓮小心斟酌著語句,把信放在實木質的桌子上。
部長是個看上去很嚴肅的人,穿一身淺色的西裝,眼睛狹長,帶著無框的細長眼鏡,給他增添了些不那么平易近人的氣質,從鏡片上方露出的視線,冰冷地像一把尖刀。
“華光,”部長拿起他的辭職信,卻不拆,只拿在手中把玩,閑適地靠著椅背,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唇:“有什么事嗎?”
他明知故問。
按網上的一般離職流程,提出辭職后,上司會問問原因,再象征性地挽留幾句,怎么部長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華光蓮腦袋一片空白,所有想好的腹稿已經全無作用,他根本沒有辦法說出口。
他絞盡腦汁地回憶著自己剛才想好的說辭,先是提交辭職信,然后向部長說明他的離職原因,再補充說七海前輩對他很好,但沒有特殊的關系,辭職不是因為前輩……然后呢?
關系很好要怎么說明呢?
沒有特殊的關系……又該怎么說明呢?
天氣很熱,但華光蓮卻冒了冷汗,白嫩的背上凝著細密的汗,將襯衣沾得半濕,粘在背上,潮潮的有點難受。
但也顧不上別的了,他口中結結巴巴地說著客套話:“很抱歉,辜負了部長和七海前輩的培養,我……”
華光蓮一邊說一邊想,尾調拖得很長,語氣又輕柔,乍一聽,簡直像是在撒嬌:“我很感激七海前輩對我的關照,我們之間一直是很……正常的同事關系,說我們有不正當關系的都是造謠……”
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華光蓮猛地閉上了嘴,差點咬到了嘴巴內壁的軟肉。
皮鞋底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很清晰,像是有什么著急的事,從門口到他身邊只走了幾步,腳步聲急促,但很穩健,有點熟悉。
華光蓮規規矩矩地低眉斂神,不想去探究到底是誰打擾了他的自白。
“來的正好,”部長狹長的眸子饒有興致地瞇了一下,語中帶笑,一下沖散了辦公室里凝滯的氣氛:“七海,你的小新人想辭職,你來做做工作吧。”
部長把他手中根本沒拆開的信封,甩在了七海建人面前的桌子上。
是七海前輩。
華光蓮一時沒想到他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手臂不自然的顫抖,睫毛一個勁亂顫,很想往身邊看,但又不敢。
這感覺就像是在背后說人壞話被人抓個正著。
明明沒有說前輩的壞話,但是心虛的程度一點也沒有減少,華光蓮掀了掀眼皮,用余光去掃身邊存在感很強的男人。
看上去和往常別無兩樣,但一種玄妙的情緒告訴華光蓮,前輩好像有點生氣。
七海前輩的手很大,華光蓮是知道的,他提不動的重物,前輩一手就輕易拎起來,還可以單手提起水桶,給飲水機換水。
他有點擔心自己瘦巴巴的手臂經不經得起前輩一捏。
但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側桎梏住他的手腕時,明顯是收了力道的,只團個圈虛虛覆在手腕上,除了極致的熱,沒有一點不適。
“知道了,部長,”七海建人的語氣沒有起伏,沉穩有力。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