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很難受。
才五分之一就受不了了,還大言不慚想要幫他分擔痛苦,哼。
處于極寒之中的少年好像把控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看著眼前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底帶上一絲憐憫,視線落在他沾了水,近乎透明的襯衫上,大方的掀開被子:“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我把被子分你一半。”
條野采菊一怔。
這樣的秋山竹晚。
和那個醉醺醺的少年,似乎身影重合了。
沒有了清醒時那份違和的討好和迎合,端著的那份尊敬,只是單純的,因為某樣純粹的事物,而鮮活真實。
“不進來嗎?”等了好幾秒也沒能等到回復的秋山竹晚有些不滿,他嘟嘟囔囔的把被子重新裹好:“熱氣都要散了。”
“竹君。”條野采菊突然開口,他剛才突然想到個很重要的問題,認真發問:“我是誰?”
秋山竹晚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
空氣沉默了幾秒,秋山竹晚好像發覺了不妥,補救道:“路人先生?”
還臨時起了個稱呼是吧。
條野采菊簡直被氣笑了:“你不知道我是誰,你就邀請我......邀請我和你蓋一床被子?”
“那有什么啊。”秋山竹晚歪歪頭,從被子里掙扎出兩條白皙的胳膊,掰著手指頭數:“你幫了我,你長得好看,還關心我。”
關心的心聲,他是不會聽錯的。
肩膀和整條胳膊都在外,秋山竹晚覺得冷,放棄了掰手指,把被子重新裹回去,面上露出一抹笑,繼續補充:“還有,我不討厭你。”
這才是最重要的。
秋山竹晚一向隨心,是個不折不扣的行樂當下主義者。
喜歡的寶石,即便知道到手過段時間就不喜歡了,也要想盡辦法得到手,只因為初見時驚鴻一瞥的心動。
那么以此類推,對關心他,分擔了他的痛苦,而且有好感的路人先生好一點,這很合理,又不是要一直對他好。
條野采菊更頭疼了:“是不是遇到長得好看的人,你都這個態度?”
秋山竹晚搖搖頭:“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秋山竹晚認真解釋道:“就好像‘未來之星’和‘諾塔拉’,我都很想要,但是想要的程度是不一樣的,知道‘未來之星’位于冰島后,我就不在打它的主意了,因為太遠太麻煩,但‘諾塔拉’不一樣,它就算在北極,我也要親自去得到它。”
所以啊,不是所有的路人先生都能在他這里達到他對‘諾塔拉’的好感。
雖然沒聽懂秋山竹晚的類比,但聽到了熟悉的名詞,條野采菊一挑眉:“你在找‘諾塔拉’?”
‘諾塔拉’,前不久經過條野采菊之手從港口黑手黨手上高價收購的雙子紅寶石之一,有趣的是,那場交易,秋山竹晚負責放風。
“另一顆‘諾塔拉’,不會在你手里吧。”想起夏川倉也廢了大功夫也沒找到另一顆紅寶石的下落,條野采菊嗓音放低。
雙子石‘諾塔拉’,兩顆寶石擁有幾乎一模一樣的紋路和質地,產地卻在澳大利亞和中國新疆這相距幾乎半個地球的兩個地方。
各自在不同買家手中輾轉,一個到了斯里蘭卡,另一個到了拉斯維加斯,卻恰好被一對即將要訂婚的商業聯姻的雙方買下,而后,又因為金融危機,被主人賣掉,雙子石被迫分開。
不同的產地,相同質地,不同的拍賣場,一對即將訂婚的夫妻。
‘諾塔拉’身上的巧合,正是這對紅寶石傳奇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品相在紅寶石中不算極佳的‘諾塔拉’,才能賣出高價,因為他的收購者們都在賭,賭湊齊兩顆后,以雙子石重逢的噱頭,帶來的意想不到的巨額利潤和口碑。
“對啊。”秋山竹晚沒什么防備心的點了點頭:“我拖了好多關系,費了好大力氣,結果什么情報都沒得到。”
他有些泄氣:“‘諾塔拉’都快成為我的執念了,在此之前我還沒搞過那么難搞的寶石......要是誰有它的情報,叫我付出什么都行啊。”
條野采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