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上午十點多鐘時,仍舊有不少學生陸陸續續地去往考古文博學院。
最初前往的學生,多半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幾乎所有人卻疏忽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當考古文博學院的大門外有了學生聚集時,便會有更多的學生,出于圍觀、看熱鬧,或者僅僅是想著出現在那里,起碼做個氣勢上的聲援心態,便在不知不覺中,人群越聚越多。
好在是,因為大家幾乎都沒有抱有鬧騰的想法,所以相對比較平靜。
學院辦公樓內。
吳勤貴隔著窗戶望著外面越聚越多的學生,面露一抹擔憂,旋即又忍不住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點了支煙,慢悠悠說道:“你的這個學生啊,看似是一些狡猾的鬼點子,可事實上,卻是忖度人心奸猾到了極點。”
“去年您就說過,他有梟雄之姿。”楊景斌苦笑。
“奸雄!”吳勤貴輕輕哼了一聲。
楊景斌心想,這大奸大惡的帽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扣到溫朔的頭上——因為,溫朔確實是個好孩子。
“他寫的這篇文報,你看水平怎么樣?”吳勤貴笑著問道。
“還好吧。”楊景斌神情尷尬,盡管,吳院長并沒有回頭看他。但他卻知道,吳院長這句問話,其實意有所指,是要他拿溫朔的這篇文保,與自己去年寫得兩篇文報相比。
吳勤貴嘆了口氣,略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刻意這么寫,你我,應該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對這篇文報的水平不屑一顧。但你我卻都知道,他是抱著目的性去寫的,而且你看看外面越來越多的學生,偏生都保持著平靜,而不是鼓噪聲勢……足以說明,溫朔寫這篇文報的目的達成了。”
楊景斌怔住,隱隱然覺得后背有些寒意。
“挺可怕的,不是嗎?”吳勤貴神情嚴峻,道:“論及文采和磅礴之勢,他的文報與你去年所寫文報,相差甚遠,沒有可比性。但,你們都達成了自己書寫文報的目標。當初你書寫兩篇文報,氣勢恢宏,平地驚雷,有攪動天地波瀾的威勢,所有師生都被你的文報鼓動,熱血沸騰;而溫朔,卻是從細微處著筆,無聲無息間將人心把控在一定的限度,然后小心翼翼地牽扯著繩頭,完成這般手筆……從忖度人心,尤其是眾人之心和對局勢發展的掌控上來看,你是不如他的,而且,差得很遠!這家伙,不在乎罵名,只注重結果。”
楊景斌神情苦澀,糾結。
依著溫朔的計劃和安排,一會兒石志學和其家屬就該來了,而且溫朔判斷,石志學和他的家屬們,不僅僅拿感謝信,還會有錦旗這種很俗、也不太合適的東西,在眾目睽睽下送上。
如果溫朔推測的情景真的出現,唔,以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家伙幾乎算無遺策……
楊景斌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可沒有溫朔那么厚的臉皮,也沒有吳勤貴以及那些校領導們習慣了大庭廣眾之下享受贊譽的自持淡然。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去接受——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啊。
看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難以完全做到平心靜氣,內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吳勤貴,皺了皺眉,他發現,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從學院大門,往學院內走去,而院內,也有本學院的學生們,開始鼓噪著說些什么,人群就像是一堆干柴,被人潑上了汽-油。
稍有一丁點兒火星,就會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