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中海那家精神衛生中心醫院,認識靳遲銳之后,我就想過和你們談談,反正,就是類似于那種濫好人的想法吧。”溫朔似乎有些緊張和尷尬,再次點上一顆煙。
“你們,在中海,在精神衛生中心醫院認識的?”靳文神情錯愕,和妻子對視一眼。
溫朔點點頭,道:“暑假時認識的,我帶著一個朋友,就是剛才你見到的徐芳,她當時精神有些問題,我恰好認識宋釗生老院士,希望老院士能幫忙治療徐芳的病,經老院士安排,在中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也就是那時候,巧合下認識了靳遲銳。”
靳文和歐陽慧卿愈發驚訝。
驚訝的是,溫朔竟然認識宋釗生老院士,而且聽起來好像關系還不錯?
“那,那時候遲銳他,精神還有問題的。”歐陽慧卿疑惑道。
“還好吧,其實他的病,按照宋老院士所說,只是一種最輕的抑郁癥。”溫朔很認真地說道:“也正因為有宋老院士的診斷,我才沒有把他當作一個精神病,甚至還有些可憐他,所以到他單獨的病房里,和他閑聊、談話,他那時候病情隨時都有可能加重,因為孤獨一人的時間太久了,沒人愿意和他聊天,即便是醫生也只是為了他的病情和他閑聊,根本不愿意聽他,也不相信他說的話。”
歐陽慧卿怔怔地,不知不覺中眼角竟然流出了淚水。
靳文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他挺后悔裝精神病,故意和你們做對,故意氣你們。”溫朔苦澀地,頗有些悲天憫人的模樣,道:“可是他又不敢對你們說,也絕望地認為,和你們了你們也不信,沒人聽他的話,就像是……怎么說呢?你們對他的管束,太嚴厲,太長久了,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要他無條件地服從你們,因為你們都是對的,因為你們是父母!”
說著說著,溫朔竟然有些生氣似的,升調抬高了許多,目光凌厲了許多,道:“他是一個人,三十多歲的人了,當初成家立業,有了妻兒,卻還是要生活在你們的管束中,稍稍有些不順你們的心意,就會承受你們的喝斥、指責、教育!”
“他壓抑太久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只能裝神經病去反抗,希冀著能讓你們能多給他一些關愛,而不是一味的管教……”
“他沒想到,裝作精神病也沒能得到你們的關愛,反倒是憎惡、嫌棄,甚至是……拋棄!”
歐陽慧卿再也忍不住,捂住臉痛哭失聲。
靳文板著臉,一言不發,但很明顯,他的唇角不停地抽動著,眸子中有怒火、有懊悔、有困惑、有傷感……
虎毒不食子!
何況為人父母者?!
“那時候他對我說,將來如果能夠出院,會到京城來找我。”溫朔語氣放緩,道:“我以為不過是一句戲言,沒想到,他真的來了,而且是偷跑出來的。我感覺簡直不可思議,你們是他的親生父母,怎么能把孩子當做一塊木頭去雕刻,當作一臺機器去操作呢?”
“我是一個外人,對此不好說什么,但同情他所以接納了他。”
“我也看到了,自從他來到京城之后,無數次地打電話向你們道歉,認錯,可你們卻一次次傷他的心……”
“他是你們的兒子啊,本質上來講,你們的錯比他還重!”
“為什么,只有他道歉,你們卻沒道歉,甚至連一絲的反省都沒有,還跑到京城來要把他帶回去?!”
“就因為,你們是他的父母?!”
“你們就理所當然地,要扼殺他的一生,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