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低頭,小心地不讓自己碰到上面的巖石,伸手拽了拽石板,竟然給拽開了。
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青壯嘟噥了兩句臟話,轉身下房。
并不深的洞內。
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張堅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氣——這個洞只有不足兩米的深度,而且狹窄低矮,好在,有一個轉彎的凹坑,他剛才聽得有腳步聲靠近,下意識地往后縮身子時,察覺到身后空空的,便退進了凹坑內,但腳和小腿還都露在外面。
極度的黑暗,保護了他,沒有被那個人發現。
在老康家殺氣騰騰、氣焰囂張地里里外外翻騰了一通,也算是當眾找回了一點兒面子,翟川安心里的怒火稍稍減弱了些,板著臉走進屋內。
一眾翟家的人擠在老康家的堂屋里,七嘴八舌地指責著康潔、康傳代一家人。
尤其是針對康潔,難免會有婦道人家罵出極為難聽的話語。
可康潔和她的父母、弟弟妹妹,卻只能聽著、忍著……
因為他們知道,這只是一種例行的吵罵——家里出了這樣的丑事,總要有漢子出面干仗,婆娘出面吵罵,否則這個家族就會被人小視,嘲笑無人。
院子里,已然擠滿了山廟村的村民,紛紛探著頭看熱鬧,一邊議論紛紛著。
有的純粹就是看笑話,幸災樂禍。
也有的,則是連連感嘆,可憐同情著康家的大閨女,倒了八輩子的霉運,才攤上了這門親事。
屋內,終于消停了下來。
自然有負責說和的人,站出來說一些調解的話語,讓雙方都冷靜下來,大家有事兒談事兒,再怎么說,也算是兩親家,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結下了梁子……
一直鬧騰到夜里十一點多,翟家的人才猶自不解氣般,在中間人的勸說下離開。
送翟家人走后,康傳代把街門關上,上了門閂,這才返回屋里,唉聲嘆氣地說道:“都睡去吧,潔丫,你去房上把那個張堅喚下來,讓他到東屋,我和他說會兒話,等下半夜,讓他趕緊走,不能留在家里,若是被人看到,會出大事……”
“哦。”康潔聽話地點點頭,轉身出去找張堅了。
如今,因為張堅的承諾,以及家人對張堅的支持,康潔心情極好,對父母的怨忿也少了許多。
深夜。
處在群山之中的山廟村內,格外靜謐。
小小的東屋里,點著一盞在張堅的童年記憶中,都有些模糊了的油燈,光線昏暗。
康傳代摸索著張堅剛才遞給他的一支軟中華的香煙,舍不得抽,時不時湊到鼻子前嗅著,繼而夾在耳朵上,然后點著了自己的煙鍋,吧嗒了兩口。
一張比實際年齡要顯得蒼老許多,皺巴巴的臉上,無奈和憂慮中透著些許的滿意和期許。
他嘆口氣,道:“一會兒你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