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世路難行錢作馬,愁城欲破酒為軍!”
家有余糧心里不慌嘛!
兒孫們有了錢,只要不是太沒出息,太敗家,那么以后的生活就可以一直富足著。
正午時分。
剛剛走了一位從幾百里之外趕來,求得一道符的有錢人,湯泉寶坐在書房里悠悠然品著茶,等著一會兒兒孫們喚他吃午飯時,喝上二兩酒午休。
忽聽得兒子湯旺的聲音從院子里傳進來:“哎哎哎,你們是誰啊?找老神師求法,你們憑什么啊?知道老神師一道符都得多少錢嗎?”
湯泉寶嘆了口氣,自家兒子最近兩年,愈發驕狂了。
他走出書房門,站在露天的平臺上扶欄而立,看著下面那兩個穿著普通,一看就是從山溝溝里窮地方出來的山民,略有些眼熟,稍作思忖便想起了是誰,他微笑著說道:“小柴,別攔著他們,讓他們上樓來吧。”
“爸,一會兒要吃飯了。”湯旺趕緊仰臉說道。
湯泉寶心里一暖,知道兒子這是心疼他,擺擺手說道:“無妨。”
翟川安和康傳代,終于忐忑不安地上了樓。
記得前幾年來縣城時,神師的家還是幾間新蓋的磚瓦房,相當氣派,未曾想這才沒幾年,就把新房拆掉,又翻蓋成了更為氣派的小洋樓啦?!
坐在刻有八卦和北斗星辰圖案的桌案后,一襲青衫的湯泉寶頗有仙風道骨之姿,神情淡然地看著戰戰兢兢走進來的翟川安和康傳代,微笑道:“你們倆……唔,我記不清楚誰是男方的父親,誰是女方的父親了。”
“我,我是女方的父親。”
“我是男方的父親。”
兩人趕緊陪著笑臉說道。
“找我來,有什么事嗎?”湯泉寶明知故問道。
康傳代恭恭敬敬地說道:“神師,這次來還是為了孩子的婚約解除的事情,我們兩家已經商議好了,懇請老神師去一趟,把這倆孩子的婚約血咒給解了吧。”
湯泉寶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掃過兩人的神情,便猜測到,這山里的苦哈哈不知道走了什么運道,終于湊夠了三十萬元錢。
但,那是幾年前啊!
湯泉寶瞇著眼,淡淡地說道:“當初你們來找過我,那時候我兩個師弟還都在八盤縣,三人共同起壇作法,對于天地的反噬,壽陽的折損,還可以分別承擔。如今他們二人都不在八盤縣,卻需要我獨立承擔……我今年已過花甲,體力不比從前,更是沒得多少年陽壽了,經不住再折損啊。”
“神師,您……”康傳代懵了。
翟川安稍微冷靜些,恭恭敬敬地探身說道:“神師,康家老哥已經準備好了三十萬酬禮,懇請您受累去一趟吧。”
“你們看我現在的生活狀況……”湯泉寶微笑著抬手指了指室內,自然而然也在提醒兩人他的家宅豪奢,道:“膝下兒孫滿堂,家業富足,我已然到了含飴弄孫的年齡,怎舍得這般天倫之樂,折壽早去?所以二位,不是我湯泉寶不仁義,實在是,從私心來講我不能這么做。”
康傳代也回過味兒來,趕緊尷尬地哀求道:“神師,我懇請您務必發善心,這事兒,這事兒……唉。”
說話間,康傳代噗通一聲跪在了湯泉寶的面前。
翟川安見狀,伸手想要攙扶,卻又不得不忍住這股沖動,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他現在心里又怒又同情、傷感。
往事在腦海中浮現,他真有些悔不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