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搖搖頭,道:“找誰借錢?誰敢借給我們家錢?”
“這……”遲容一時無語。
他也不敢啊!
王霞給遲容端來一杯水,這才坐下愁眉不展地抹著淚兒道:“嬸子今兒給你打電話,是想請你幫個忙……”
遲容眼皮顫了顫。
“不借錢,也沒臉找你們借錢。”王霞緊接著補上了這么一句話,隨即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搖搖頭,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繼而對滿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遲容說道:“你叔這是做了虧心事,心里有鬼,再讓人一嚇唬,就落下了心病。我聽穆增民說,你,你今年畢業,也是京大考古系的,應該和那個叫,叫溫朔的大老板認識,是同學,對吧?所以嬸子就想求你,去找溫朔談談,咱們給人家認個錯,不行就把攤位,把老家的房子、地都賣掉,湊錢多賠給人家,總之,就求溫朔來一趟,當著你叔的面,說是原諒他了,以后兩不相欠啦……興許你叔這心病,就能解除了,只要他不發神經,再重的傷,也有個好的時候,而且嬸子覺得,吃了這次虧,他以后準能改好。”
“嬸子,這個溫朔……我確實認識,而且還是我一個宿舍的,關系還不錯。”遲容老老實實地說道。
“啊?”王霞立刻面露驚喜,道:“那,那太好了,你,你去和他說說,讓他給個面子,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只要,只要你叔的病能好,咱,咱都應下人家。”
遲容哭笑不得,道:“就算是真把溫朔請來了,賠了他家錢,我叔的病,就能好嘛?”
“嗯?”王霞怔住,一時間也猶豫了。
遲容抬手輕輕拍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這烏鴉嘴,亂說,亂說……嬸兒你別往心里去。”
其實打自己嘴巴,不是嫌自己烏鴉嘴,而是遲容后知后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兒不講道理了——當初遲寶忠騙了溫朔家的錢,那就該還給人家,而且還得連本帶利地還才對,至于遲寶忠的病能否痊愈,和還錢不還錢,沒有關系的!
你如果沒病,或者你的病沒好,當初就沒騙人錢了,就不欠著人家了?
這不是無賴嘛!
“哎呀,現在哪兒還顧得上想這些?”王霞回過神兒來,道:“甭管怎么樣,先把和溫朔之間的仇恨給結了,讓人來幫個忙,成不成的……咱也該還人家錢,是吧?”
“哎,是是是。”遲寶忠心里稍稍踏實了一些,這個嬸子,還算是有點兒良心。
殊不知,王霞也是和遲寶忠過了大半輩子的夫妻,早就被熏染出了毛病——承諾好做,張口就可以來,至于能不能完成,那就是兩回事兒了,到時候無非是不賴賬,認賬,但沒錢還嘛。
等有了錢,肯定還!
等到什么時候……
那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