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兩個人用餐,但他們要談的事情,委實不便在這種相對噪雜的環境下吃飯。
至于兩人占用一個大包間,餐館的老板是否樂意……
無非是錢的問題。
并不算大的包間里,因為只有兩人,所以顯得空曠了許多。
圓形的餐桌上只有三個菜,卻放了兩瓶茅臺。
溫朔只要了一瓶,另一瓶卻是荊白在飯菜還未上時,便接著溫朔的話頭,讓服務員直接拿兩瓶,把溫朔心疼得呲牙咧嘴——仍記得當年第一次和荊白吃飯喝酒,是在如今已經消失的京大南街上普通的小飯館里,一頓飯比不得今天一個菜的價格,更不要說,今天只有兩人自己都特意要了包間,選擇了喝茅臺……荊白這人咋就不經讓呢?
所謂本性難移,大概便是溫朔此刻的狀態吧。
混到了如今這般身價的人,誰還會在一頓飯局上,去斤斤計較多花了千八百塊錢?
好在,他只是本性下意識地心疼了一把。
很快他就能理解,為什么荊白會如此慷他人之慨了。半年多來,幾乎沒有如此身心清閑放松過的荊白,好似剛剛走出了監獄似的,心情極好,不待溫朔提及江龍省遲家的事情,便先行訴了一通苦,談及臥狐嶺景區開發的現狀,以及后續可能要面臨的各種問題。
一瓶茅臺很快清空,訴了大通苦的荊白由衷地感慨道:“胖子,這半年多的經歷,讓我時常想要問問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胖子詫異道。
“學習、工作、交際、修行……你似乎一樣都沒落下,而且樣樣都做得挺好。”荊白真誠地問道:“你的時間就那么充裕,不累嗎?”
虛榮的胖子頓時洋洋得意起來,謙虛地擺擺手道:“沒什么,沒什么……小意思!”
荊白無語,瞪了一眼胖子。
胖子被瞪得虛榮心大失,情緒瞬間低落了許多,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先喝下半杯酒,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神情苦澀卻又帶點兒自嘲般的語氣,笑道:“怎么可能不累?”
“那……”荊白看著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的胖子,忽然有些心疼。
“累,也得干啊。”胖子臉上的苦澀很快消失無蹤,笑道:“從小習慣了,閑下來反倒是沒什么意思。”
荊白想了想,道:“玄士閑不下來的,可以把余出的,或者所有的時間用于修行。”
“得了吧,那多無聊?”胖子不屑地說道。
“修行無聊么?”荊白搖頭道:“玄法修行,越是往深處,就越多精彩紛呈,探究玄境,無線深邃,無線廣袤,怎么會無聊?”
胖子怔了怔,搖頭道:“得了吧,人生精彩何其多,把自己扔進玄法的修行中不斷地探究,最多不過百年人生,如果沉迷于修玄探玄中,在我看來,反倒是落入了歧途、魔道。”
“胖子,你還是那么偏激。”荊白笑著打趣道。
“彼此,彼此。”胖子笑著舉杯示意。
荊白頓時會意,舉杯與胖子干了一杯——若是以前,或許在這方面誰也無法說服誰,甚至自己還會像以前那樣勸解胖子,應該把重心放在修行玄法和玄門江湖上,賺錢……是順手而為,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但如今,這半年的經歷卻讓他有了切身的體會,思想上也有了一定的改變。
偏激?
不同的立場,看對方,都是偏激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