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扒了口飯,也小聲回太婆。其實她早就想過盛潯了,就算沒想過也耐不住他娘的旁敲側擊。
她想了許久,還是盛潯好,他娘的脾性自己都一清二楚。不過要是阿夏不喜歡,說得再多有什么用。
干脆也不攔著,看孩子自個兒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外面的阿夏是全然不知道他們所想的。
她出了門才想起來,有點懊惱,“我應當把你上次送我的孔明燈拿出來的,等我會兒。”
又跑進去拿了燈再出來,她覺得這燈做的可好了,哪怕在新火節的全部燈籠中也不遜色。
新火節的名頭來自以前詩人的一句詩,“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谷雨本就是新茶出來之時,有茶卻差新火,有人就提議在這天辦個燈籠節,此不就是滿屋滿街滿地新火。
所以每逢新火節當晚,哪怕樹梢都掛滿燈籠,要滿樹燈花,石橋生光。
當阿夏和盛潯并肩走在明月坊的小道上時,有不少小孩提著燈籠從他們身邊跑過,不少雕著鏤空的圖案,撒下的光也有了模樣。
廊檐下掛著數盞紗燈,燭光霧蒙蒙的,阿夏仰頭去看燈,照得她整張臉瑩潤,眼里也泛了光。
盛潯在一旁看她,沒有說話,只是在她轉過頭的時候伸出大手蓋在她的眼睛上,嘴唇貼著她的耳朵道:“前面有燈籠很好看,我帶你過去。”
他受不了阿夏那么明亮的眼神。
“別捂著我的眼睛,”阿夏嬌嗔,去掰他的手。
“怕你睜眼,”盛潯沒放手,另一只手攬著她往前走,阿夏也沒再動,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那地方也近,盛潯到地就很從容地放開手,阿夏閉了閉眼,四處環顧,前面是明月河。
從遠處的河道飄來幾盞荷花燈,一陣風后,又多了不少盞,或青紅,或白,有的別致,染了個淺綠,燈燭還高了一大截,燃得更亮更顯眼。
映在橋洞上,燈光斑雜,在河面聚攏是蓮池,散開是天上星變成地上光。
阿夏看得入神,也不計較盛潯捂著她的眼睛,還蹲下來看那用通草做的蓮花燈,一瓣瓣做得跟真的一般。
她看時就后悔之前沒備一盞蓮花燈,正覺得懊惱時,盛潯從他提的紙燈籠里拿出一個很小巧的蓮花燈,白底紅邊,蠟燭也小巧。
“放吧,”盛潯也蹲下來,把蓮花燈放到她的手上,“我試過好多次,它能飄得很遠。”
隴水鎮有個說法,新火節當日的蓮花飄得越遠越穩,福氣則走得越遠。
“你呢?”
阿夏小心地摸著燈籠問他。
“你放吧,就當是我們兩個人的。”
聽盛潯這么一說,她才喜滋滋地拿過火燭,呲的一聲,蓮花燈燃起來,白花瓣都是金光。
小心地放在水里,蓮花燈在水波里左移右飄,漸漸和那些蓮花燈混在一起。
阿夏拿起燈,拉住盛潯的手往上面跑,跑到橋上時,她還能在那么多蓮花燈找到那一小盞。
她的聲音雀躍,指著那燈道:“盛潯,你看我們的蓮花燈沒有倒哎,它一定能飄的很遠。”
盛潯點點頭,蓮花燈飄得越遠才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