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狀似鎮定地拆開袋子里的物件,最先露出來的是一張紙,盛潯小心拆開,只見上面寫了六個字,發乎情,止乎禮!
字跡潦草,能看出著實有點氣惱。盛潯感覺被罵也不冤枉,他干咳一聲,繼續從袋子里拿出東西來,是條長命縷。
他心里一定,將長命縷握在手心里,才把最后那張卷起的畫拆開來,一間屋子的擺設躍然紙上,大到床柜,小到一塊簾布的顏色,甚至后頭還專門畫出是何柜子。
全部看完后,盛潯剛才提著的心才落到實處,畢竟能提早將端午才要戴的長命縷給他,又把上次他曾說過那間屋子的擺設畫下來,應當沒后悔。
拿上東西走到屋子里,盛母擦著窗前的花瓶,見他笑容滿面地過來,問了一嘴,“咋了,你撿著錢了,還是你爹出海又撞著大運了?”
不然她都想不出來,平日總是很沉穩的兒子會笑成這樣。
盛潯收斂起笑容,他思索過后,還是跟盛母道:“阿娘,我想請黎木匠過來打些家具。”
“他可難請了,手藝好但價又貴,”盛母擦著花瓶上的小黑點,又說,“你要打家具的話,請個便宜的不就成了。這銀錢總得省下來,我日后好給你說親,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說說你——”
她嘮叨的話還沒說完,盛潯就道:“我是想請他打家具,把還空著的屋子給置辦起來。”
“什么置辦不置辦的,”盛母這時還沒反應過來,話說到后頭聲音卻越來越輕。
而后她把手上的巾子一扔,拉過盛潯坐到椅凳上,急切地問,“你說把空著的屋子給置辦起來,當年我們說好的,那是給你娶妻用的。你現在是有心上人了?她是哪家的姑娘?臭小子,你快說啊。”
要說盛母不高興,那不盡然,可要說高興,她也不算高興。最要緊的是,要是盛潯找了旁人,那就跟阿夏無緣了,她只要一想到這,就一點也歡喜不起來。
“我不好明說,”盛潯確實沒有明說,但他后頭補了一句,“但絕對是讓娘你滿意的。”
“我滿意的?”
話都到這了,盛母哪還能沒反應過來,她原本還板著的臉,立馬喜笑顏開。她不放心,再次詢問,“真是我滿意的?”
“是。”
“哎呀,盛潯,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兒,”盛母拍著盛潯的肩膀,只差沒放聲大笑,“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她拍著自己的大腿道:“你說得對,是該叫黎木匠來做家具,要用最好的木材。光有木匠不成,漆匠啊這些招呼都要打好了。還得把之前備的定禮給再整整。哎呦你說我是不是應當去一趟,跟小芹通聲氣先。”
“娘,你稍安勿躁,我和她還沒說好何時。”
“那你倒是快說啊,我是怎么說的,有意就不能辜負人家!”
盛母的急切也被他當頭潑的冷水給澆滅了一些,她都為著這定禮和聘禮準備了多長時間了。
“人沒在,去外祖家了,至少得小半個月才能回來,”盛潯嘆氣,也確實沒有想到。
“等她回來我們商量后再說成嗎,”盛潯雖然心里急切地要把這件事給定下來,不過要是到時阿夏不愿意那么早,至少東西置辦齊全,隨時都能上門。
“成,怎么不成,你把人給我娶回家了,我供著你都成,”盛母現在是越見這兒子越順眼,“那你們好好說,說好了我們可以先兩家議親,就是這東西得開始置辦。”
她說著就站起來,指望不上盛潯能懂這個,她得偷摸著去問問旁人之前議親是給的什么東西,保管到時候能置辦得體面。
一想到未來的日子,盛母走出去這腰板都直了。
留下盛潯睹物思人,不過再給他重來的一次機會,照舊還會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