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在書房看書,裴淮去了隔音極好的影音播放廳接電話。
那通電話只用了三分鐘便接完,跟總裁待久了,沈木匯報事情非常注重效率。
而電話掛斷后,裴淮卻在播放廳里坐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面前的大熒幕還上放著部老電影。
飄。
是杜女士上午沒有看完的。
裴淮第一次見杜女士看這部電影是在他四歲的時候。
杜女士平日里沒什么娛樂項目,喜歡的電影也只有那幾部,想起來的時候就拿出來,這些年反反復復地看。
飄是其中一部。
杜女士的性格跟其中女主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徹頭徹尾的相反,不搭邊。
但、人總是會被跟自己相反的性格吸引。
電影里,戰火拉響的轟鳴聲,將男人思緒扯回現實。
裴淮深按眉心,不知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想起這些陳年舊事。
兩只手掌撐在沙發扶手上,起身,他去往隔壁書房
蘇己當然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但她不為所動,視線盯著她看到的那一行字。
直到男人的腳步聲靠近,停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出現在她避無可避的視野里。
“別說沒警告你,”女孩聲音極冷,“我現在心情很差,別來招我。”
可就在她話落的同時,整個人身子騰空,竟被人打橫抱起。
眼前畫面轉了一圈,裴淮坐在了她剛剛的位置上。
而她在他腿上。
很好。
還是不怕她的意思。
而裴淮不僅招了她,還直接拿走她身前那本就在這幾天時間里已經快要被她翻爛的醫書,揚手扔到一旁。
“別看了,”他說,“看看我。”
蘇己低著嗓音,“你有什么可看閉著眼都知道你長什么樣”
她故意挑釁,但裴淮仍不生氣。
裴淮,“對我印象這樣深刻那是我的榮幸。”
蘇己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
“蘇己,”裴淮在幾秒后叫她,蘇己垂著的長睫一顫。
裴淮只有在要同她談嚴肅的事情時,才會叫她全名。
她幾乎是本能的抗拒,“你要說什么”
她回過頭,那雙眼眸里寒風凜冽,“她只是普通的生病,你到底要說什么”
而裴淮沉沉地看著她,這種無限度的忍讓,更加劇蘇己內心的不安。
她想起剛剛聽到裴淮跟杜女士的囑托,脾氣就全上來了。
她揪扯起他的襯衫衣領,身下座椅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她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她瘦了很多,一根根纖細的淡青色血管明顯而突出。
“為什么要求婚禮提前你怕她看不到自己女兒的婚禮你覺得她甚至都活不到那時”
她終于情緒失控,眼睛里猩紅的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的理智吞噬殆盡,裴淮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口親手打造的棺材前、同樣歇斯底里的自己。
蘇己對她母親的感情,甚至勝過于對他,但他不會嫉妒。
他唯一不會嫉妒的也就只有徐女士。
可正因為知道蘇己對徐女士的感情,他更加擔心。
這是裴淮第一次看到太太如此失控,他心被她撕扯著,以至于瞬間就忘掉了自己所有提前準備好的更委婉的開場白。
“我查到你媽媽,”他直接道,嗓音極輕,“在你生產那天去了鹿城。”
“”
蘇己身影在瞬間僵住,“轟隆”一聲巨響在耳畔炸開,后面她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感知到自己扯著他手在發抖。
手心出了汗,是冰冷的。
鹿城。
蘇己被困在大商的時候,裴淮也去了鹿城。
卞觀世在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