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府里,送大阿哥去了后院,蘇培盛跟主子到了書房,才一五一十的學今兒在六貝勒府里聽到的話。他聽到什么就學什么,一句都沒有添減。
四貝勒原只是聽著,直到聽到弘暉的回答,他才一下給坐直了。
弘暉說天下百姓可爭執高下,唯皇家不能給百姓分高下。天下子民,皆為柱石子民。
這話說的好便是他們這些皇子,不把自己擺在一定的位子上,都不會站在這個角度去想問題的。
可弘暉那么想了
在這一瞬,蘇培盛見到自家主子眼睛亮晶晶的,可緊跟著,又添了幾分憂慮。
是啊四貝勒既驕傲又擔憂驕傲的是能站在那個角度看問題,這是需要心胸需要高度的。擔憂的是,身份地位不到那個位子上,想的多了想的遠了,反而是桎梏。
這一瞬間,他站起來,在屋里轉圈圈,一趟一趟又一趟,良久之后,才緩緩坐下說到底,還是心亂了可現在不能亂,得穩住穩住再穩住。只是一個孩子而已,看看不急,還得好好的再看看。他坐回去,看向蘇培盛,“繼續往下說。”
蘇培盛又學二阿哥是怎么說的,一字一句的學。學完了就看向自家主子,就見主子臉上帶著幾分悵然,他不敢說話了,也不懂主子的表情在這一刻究竟代表著什么。
四貝勒能不悵然嗎不管是弘暉的資質還是弘顯的資質,都是極好的。老六兩口子教孩子,對弘暉和弘顯沒有絲毫不同。這么教下去,孩子的眼界格局是小不了的。
可
可太子的兩個大些的兒子,比弘暉和弘顯都一些,在皇上身邊常能見到。說實話,真不是他的心長的偏,覺得弘暉和弘顯好,是太子家那倆孩子,真未必有自家這倆孩子會想事。
那倆孩子也常被皇上考校,能背書,也能說道理。可他們的道理都是從先生那里照本宣科的記下來的。先生怎么說的,他們記住個七七八八,然后拿這個來答皇上,知道仁善的道理就不錯了。
可弘暉和弘顯不一樣,他們是小小年紀學會了想事了是老六兩口子引導著孩子,叫孩子學著自己想事。就像是弘暉,他用左右手,用十根指頭來說他想表達的道理。而弘顯呢孩子從府里能見到的人事上琢磨呢。他從趙其山和管家的身上,知道距離權力近能帶來的好處。從奶嬤嬤一家的身上,悟出了銀錢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地位,進而延續到更廣泛的大問題上。這悟性要是不好,什么才算好
這自己悟出來的道理,又豈是照本宣科能比的
想想這些,能不可惜嗎
如果弘暉給他帶來一份心焦的話,那么加上弘顯,叫他有了兩份的心焦。太可惜,豈有不悵然的道理。
但還是那句話,他們兄弟都還年輕,宮里還在添更小的皇阿哥。其他的侄子他也沒見過,將來是否能有更驚才絕艷的,他不知道。但愿太子那邊能添幾個好的,不能說誰壓了誰一頭,但至少得有個心胸大,能容下的人。
這么耽擱了好一會子,估摸著那母子親香完了,他才回后院去。
在外而都能聽到弘暉說話的聲音“這個柑橘是我娘叫人送回府的吧我知道,是在西北的舅舅家送來的”
是說西林覺羅家
福晉就笑道“叫管家給送來的時候,我以為是你娘叫人給買的呢。之前咱們只吃南邊來的柑橘,竟不知西北也有如此好的柑橘”
“是在漢中,那里設置了陜安道,轄漢中和興安府。”弘暉就道,“那里說是在西北,其實隔著南山,南邊就跟江南的氣候差不多。那里產的水稻和柑橘都不錯。這個柑橘就是城固縣產的,那里的縣令,跟西林覺羅家的舅舅是同年,沒有什么根基,人卻很活泛。這次早早的捎帶了這些個禮來,還順道的給爹爹送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