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慧的身體雖然如今好了許多,但你也別只顧著公事繁忙忘記家人的康樂,要有個當兄長的樣子,阿慈和阿悉都是好孩子,就是一個莽撞了些,一個太悶不易自寬自敘,你要多多規勸與寬懷”曾玄度說道此處,忽然想起這些年卓思衡不就是這樣做得么可他還是忍不住嘮叨和重復,一時之間門他只覺自己是真的老邁昏聵了。
而卓思衡卻看不出半點不耐煩,鄭重又動容道“老師的話,學生一定字字謹記。”
曾玄度也不忍再說,只催促卓思衡快些回去別受了寒涼,又叫仆從和車夫快些開拔。
卓思衡握著老師的手,再道一次珍重和書信的事宜,便只得將總也說不完的千言萬語化作別語,再拜一次,然后看著馬車漸行漸遠。
初冬的風并不那么凜冽,可拂過卓思衡被眼淚流淌過的臉頰,卻仿佛冰凌催逼。
他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傷懷的離別之情里抽出自己來,翻身上馬,在回京的古道上慢騰騰行路。
一條不長的路,卓思衡走至將近黃昏才勉強看見城門。
其實他也不過是想慢些走,好消化自己內心的波濤洶涌,待到入城后,等待他的還有風波詭譎的事態,以及許多尚待處理的要務,他不能用稍顯脆弱和悲痛的一面去應對,哪怕半點的軟弱,也會露出破綻。
可是,他沒想到,在入城前剛剛調整好的心緒,便又被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打破。
“卓大人,我家老爺已在等候您了。”
攔住他去路的是個仆從打扮的年輕人,此人穿著雖是素色短褐,衣料卻能看出價值不菲,卓思衡停馬佇立看去,不動聲色道“你家主人是哪位”
“越王殿下從中牽應你我再會,還是應卓侍郎您的邀約不是么”
自仆從身后不遠一顆幾人抱的粗槐后緩緩步出一人,他的聲音和面容都是卓思衡這些年雖尚未再見,但始終不曾忘記的。
“鄭相別來無恙。”
卓思衡一點也不意外,用他最平靜的語調同鄭鏡堂打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