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羅家楠現在是松手也摔,不松手還得摔,只能孤注一擲跟車跑。短短二三十米的距離卻疾速消耗了他的體力,眼看時速表已經逼近四十,他咬牙憋足一口氣,舉槍狠鑿車窗
槍托堅硬,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車窗碎裂成蛛網狀。司機頓時吃了一驚,本能側頭閃避飛濺的碎玻璃渣,同時腳下一挪,條件反射踩死剎車。輪胎瞬間抱死摩擦地面,拖出四條散發著刺鼻橡膠灼燒氣味的黑色剎車帶。與此同時巨大的慣性把羅家楠甩了出去,騰空飛起又重重摔上柏油路面,槍也脫手而飛。
“羅家楠”“楠哥”“大師兄”
被摔得七葷八素,羅家楠腦子里跟奏響了交響樂一般,喉間腥甜眼前金星直冒,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喊自己的聲音都來自于誰。即便如此他腦子里還死死記著一件事,反手抓住按到身上的一條胳膊,嘶吼著
“槍我槍呢”
警察丟槍等同丟命,這也是為何當初他不得不在祈銘的屋檐下低頭做人。帶著槍,除了單位和家里,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槍在陳隊那楠哥你別睡紅姐叫救護車了”
彭寧的喊聲都拖出哭腔了。剛眼睜睜看著羅家楠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栽落在地,他就跟被人用棍子狠狠掄了一記那樣,大腦瞬間空白,視野模糊晃動。稍稍回過神,看陳飛沖過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查看羅家楠的傷勢而是撿槍,他腦子里不禁劃過“冷血”二字人都摔成那樣了你當領導的居然只惦記槍
再然后聽羅家楠喊“槍”,他又瞬間明白了陳飛的用意,不禁為自己的不專業而感到羞愧。可眼下不是顧及自己那點感受的時候,羅家楠口鼻出血,很可能是撞到頭了,救護車來之前絕不能讓對方睡過去
“羅副隊沒事吧”
胡文治得先把嫌疑人摁了,才騰出功夫趕過來查看羅家楠的情況。此時羅家楠疼得睜不開眼,正咬牙緩勁兒呢,眼皮卻被強行扒開日光直射,瞳孔迅速收縮。見瞳孔光反射無異常,胡文治暗暗松了口氣,又捋著胳膊腿從頭到腳摸了一遍,還行,沒發現哪骨折了。
雖然人爬不起來,但腦子比剛摔的時候清醒多了,羅家楠“嘶嘶”地抽著氣,咬牙切齒地擠出點動靜“我沒事兒你們別壓著我疼我去誒人都摁住了沒啊”
“摁住了摁住了,也找著尸塊了,你這一下子沒白摔。”
陳飛心跳狂飆,萬分后悔沒帶速效救心出門。罵歸罵打歸打,可但凡羅家楠受點傷,他這心肝脾肺腎沒有不跟著抖的。等一會救護車到了,他得先上去吸點氧,要不心臟受不了。他看趙平生也差不多的表情,本來人就白,這會兒臉上更是不見多少血色,胡擼羅家楠胳膊的時候手直哆嗦。還有苗紅,平時扇羅家楠后腦勺的時候那叫一個絲滑順暢,眼下托著大徒弟的頭往自己腿上枕那溫柔勁兒,看著跟照顧親生兒子似的。
事實上羅家楠口鼻出血不是因為頭被撞,而是摔的時候臉搓地上了,把鼻血磕出來嘴唇也磕破了。看著血了呼啦的,其實都是皮肉傷。他在特警隊受訓的時候,老爹教過他高空墜落該用什么姿勢降低沖擊力,再說飛的也不高,就是搓地上搓的渾身皮疼。等救護車到了他也差不多能坐起來了,睜眼看彭寧歐健倆人跪自己旁邊跟拜先人一樣的架勢,直接氣笑
“上墳呢你倆滾一邊兒去”
第七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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