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楠斂起無所謂的態度,冷淡道“你夸我還是罵我呢”
“”
越界了,榮七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從前他和“王平”是可以勾肩搭背一起為非作歹的“好兄弟”,現在他們中間隔著道以法律為名的深淵,前科犯和警察,做不回朋友了。對方承諾幫他治眼睛,帶他吃飯,不是為了友誼地久天長,恰恰相反,是為了讓他明白彼此間巨大的身份差異。
說是施舍也不為過。
想到這,他忽然沒了食欲,撂下筷子拿胳膊一抹嘴,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得先走了,站里還堆著件兒呢,下午都得送完。”
羅家楠眼刀一厲“坐下,吃完再走”
八年牢獄生涯讓榮七產生了條件反射,面對“管教”的命令,身體會自動執行,根本不用過腦子。坐下他又后悔了,想起來,想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尊嚴掙個存在感。可被對面羅家楠的眼神壓著,他一時竟不敢肆意忤逆這大概就是獵手對獵物具有的本能壓制感。
看出他心里不爽,羅家楠把面前那盤涼拌海蜇絲往他跟前推了推,緩下語氣“還得忙活一下午呢,你吃那兩根兒面條夠干嘛的吃,不夠再叫。”
皺眉盯著羅家楠臉上的傷看了一會,榮七忽然泄氣道“抓了寇老一,上面沒給你個大官兒當當還拼死拼活抓人吶”
“抓寇老一而已,又特么不是抓本拉登,多大的功勞能讓我躺一輩子”羅家楠無奈而笑,“行了你別替我操心了,等哪天我真光榮了,你也算出口惡氣。”
以自嘲的方式進行試探,榮七豈能聽不出來,頓時一副被誤會了的語氣“我說過不恨你,真的自打咱倆那天見過面,我跟誰都沒提過,我媽那我都沒說。”
“你媽身體還好”
“湊活著對付吧,上半年把胯骨摔斷了,換了個什么人工的鈦鈦鈦嗨,花了好些錢,都是跟親戚借的,按月還,要不我不能沒錢治眼睛。”提起這事兒榮七不免生氣,“我進去之前,人家跟我借錢我連眼都不帶眨的,等我出來了,一個個躲我遠遠的,生怕我跟他們討債似的。”
“能收收點兒,既然沒計入非法所得,那就是你該得的。”
“我也沒數啊,那會不拿錢當錢,千的,說拿,直接從箱子里抓一把不就給了”說著榮七又想起什么,“誒對了,你還記著寇金刑么那小子判沒判”
寇金刑是寇英的私生子,羅家楠當然記得,作為寇英的司機,那會他還得經常接送那孩子上下學“沒有,寇金刑那會不滿十八周歲,再說他爸干的事兒和他無關,帶走調查幾天就給放了。”
榮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那他去哪了”
“聽老b說,出國了。”
“不怕他回來找你啊”
羅家楠嗤聲道“寇老二在國外存了多少錢統共倆兒子,老大寇金鵬給判了死刑,錢全是寇金刑的,他特么躺著花三輩子也花不完,找我找我干嘛過年給我磕個帶響的”
榮七了然“也是啊,我聽說當初寇金鵬還謀劃著要弄死他來著,嫡子斗庶出,那會大家都當一樂子聽。”
“沒這事兒,那是萬張兒為了挑撥他們兄弟關系故意造的謠。”
“我艸萬張兒死的是真不冤,一肚子壞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