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楠就坡下驢,起身離開了監聽室。地方還沒定,他先躲安全通道里抽了根煙,給老爹微信上發個您辛苦了的表情,裝裝孝子賢孫。中午劉敏嬌這電話都追他手機上來了,說他爹失蹤了,一晚上沒回家,讓他給找找。一聽老媽那開玩笑的語氣,羅家楠知道她并非認為羅衛東真失蹤了,而是打不通老公電話,找兒子抱怨抱怨。于是也跟老媽開了個玩笑,說“你看,讓你看緊點吧,別是和哪個老太太私奔了吧”。結果,掛了老媽的電話還沒五分鐘,他爹的電話打了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質問他跟劉敏嬌那胡吣什么玩意,為啥媳婦會發消息問他跟誰私奔了
不一會,唐喆學發來消息,羅家楠一看內容,眉梢忽的挑起呦呵,金耀,舍得出血了哈五星級酒店貴賓廳。
金耀酒店臨海而建,從單位步行過去十分鐘。于此地出入者,非富即貴,頂樓復式套間三萬一晚,貴賓廳菜單上的價碼屬于羅家楠翻開就得合上那種。跟那吃飯可比吃三千一只的燒鵝帶勁,羅家楠一路溜達一路琢磨唐喆學這帳回家得以什么姿勢報,跪搓板還是跪鍵盤,要按林冬那翻臉不認人的德行,最大的可能是跪榴蓮。
不過林陽剛說他請,也許榴蓮能省了。
進了酒店,那金碧輝煌的大廳讓羅家楠有種鄉巴佬進城的感覺。離著這么近卻從來沒進來過,所有有關金耀的信息都是從治安處那邊聽來的,經營性場所歸他們管。金耀管理嚴格,從未發生過惡性案件,他沒機會進來。聽說今年剛易主,重新裝修了一番,比之前更為奢華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辟出百十平米建水池,噴泉環繞大理石石臺,于跳躍的水柱間可見一架中古式鋼琴。
和普通的三角鋼琴不一樣,這鋼琴四四方方的,看著還有點眼熟。邊往貴賓廳走,羅家楠邊問了一嘴領位。領位笑著介紹說“這是我們董事長從拍賣會上拍來的,由斯坦威父子打造于1857年的四角鋼琴,市值八百萬人民幣,您如果會彈的話可以去試試,我們免費向客人開放。”
“算了,彈壞了我賠不起。”
怪不得眼熟,羅家楠想起去年祈銘去參加一拍賣會,帶了本拍賣手冊回來,這架鋼琴赫然列于封面。當時聽祈銘說有人花了將近六百萬拍下,他還念叨了一句“人傻錢多”來著。如此看來錢多是真的,傻可未必,市值八百萬,六百萬拍的,轉手就賺二百萬。
真是越有錢,越有錢。
進了包間,羅家楠一掃剛被大寫“窮”字戳了的模樣,端著表情和起身相迎的林陽虛握了下手。不知是不是要來貴地方吃飯,這大哥再不是以往那副泯然眾人的模樣,而是穿西裝打領帶,門面也精心打理過,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還戴了副金邊眼鏡羅家楠確信那是平光的,因為鏡片后的眼睛大小沒有變化。
“楠哥,坐。”
唐喆學拉開四方桌上手的椅子。這讓羅家楠稍感滿意,按飯桌上的規矩,身份最高的人才坐這位置,看起來不管是唐二吉還是“毒蜂”都很清楚這屋里誰特么才是老大。
三人各自落座,林陽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嚴肅的羅家楠,客套道“好久不見,羅警官,身體還好”
“好著呢,一天跑二十公里。”
一聽羅一天不吹牛逼能死家楠張嘴就來,唐喆學趕緊轉過頭,怕忍不住笑場。知道羅家楠不樂意見林陽,畢竟當年被對方摁地上摩擦過,開胸的疤再大也比不上自尊心破的洞大。
等上餐前酒的服務員出屋帶上包間門,林陽刻意壓低了嗓音“弗萊明是我朋友,現在案子落在你們手里,我不打聽任何細節,但可以知無不言,有什么想問的,你盡管問。”
對方開門見山,羅家楠也不鞠著了,簡單明了“左腿殘疾,身高一米八上下,有軍警背景,會做遙控炸彈。”
一瞬間,平光鏡片后的雙眼里劃過絲驚訝之情。這很少見,以唐喆學與對方有限的接觸次數來說,基本沒見過。他斷定林陽知道這人,于是起身走到門口守著,以防有服務員突然進來聽到不該聽到的信息。
羅家楠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斷“你知道這人”
林陽垂眼默認,凝思片刻,說“可是不應該,弗萊明有恩于他,他不該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