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倒模出來的創口石膏模型和張金釧搜到的圖片十分接近,據此可確定兇器為刮鱗刀。為了一比一復制兇器縮小排查范圍,祈銘讓張金釧把干燥好的模型拿去樓上交給杜海威。鑒證那邊剛添置了一臺3d打印機,正好幫他們開開光。
羅家楠是活兒干一半又被叫走開防災指揮部的動員會了。其實這會他參不參加無所謂,反正他就去那干活的,有任何指令由領導上傳下達即可。是陳飛有意讓他在其他政法部門的領導面前刷刷存在感,萬一,萬一羅家楠出息到他一退休就能接任重案一把手,與會的領導以后都是“婆婆”,好歹得把人家姓甚名誰記全了。別跟祈銘似的,前腳領導做完自我介紹,后腳就給人起上外號了。
上面領導們開大會,羅家楠跟底下和陳飛嘀嘀咕咕開小會“頭兒,您就別琢磨讓我接皇位的事兒了,不如踏踏實實養好身體,到年頭讓局里再返聘您五年,到時候我行政級別也上去了,接這位置名正言順。”
“我踢死你個兔崽子不把我活活累死在辦公桌前你不痛快是不是”陳飛咬牙切齒的,主要動靜不能太大,剛才方岳坤回頭斜楞他倆來著,“我告訴你,我撐死了再干兩年,說什么也不干了,到時候你小子上不去,就特么等著上面空降個一把手治你吧啊”
羅家楠當即擺出副混不吝的勁兒“嗯,您就不怕我跟您當年似的,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打出腦漿子也不干我事,誒,眼不見心不煩。”說完陳飛覺著有什么不對,“不是,什么叫跟我當年似的,我怎么了我那叫為民除害”
“咳”
前頭方岳坤重重咳了一聲,意在提醒他倆注意音量,別特么這么囂張唉,就重案這幫活土匪,誰給他們當局長,誰肯定上輩子造了大孽
好歹得給領導點面子,倆人安靜了幾分鐘,又開始嘀咕。這回不嘀咕羅家楠的仕途了,而是嘀咕案子。羅家楠準備從裝尸塊的箱子下手,箱子看上去很新,有可能是為了拋尸特意買的,找著買箱子的人就找著兇手了。凡走過必留痕跡,就算是從網上買的,收件信息總能追著。再一個,死者身份信息的確認,指紋提取完了,等電力恢復了就可以在系統內查詢。祈銘剛給他發了張照片,剝離死者手臂表皮后,在真皮層看到一條老式的龍形紋身。這紋身陳飛熟悉,大概二十年前,很多混道上的人都會紋這種圖案。死者年齡預估在四十五上下,倒推一下,極有可能是年輕時混過且留有案底,對指紋該是能對上。
身后隱隱約約的嘀咕聲令方岳坤實在忍無可忍了,不等喊口號表決心的環節,回頭惡狠狠瞪他倆“要聊出去聊去”
“誒”
羅家楠向來不跟領導客氣,拉著陳飛拐進黑漆漆的過道,頂著一干同僚詫異的眼神打后門溜了出去。本來煙癮就犯了,還得聽領導的催眠曲,正好出來喘口氣。倆人出來之后,對著好一頓笑,都不用想就知道方岳坤得氣成啥樣。這種會一般來說沒重案的什么事,聽不聽的無所謂,實在人手不夠,派倆年輕力壯的過去支援一下就成。
話說回來,這場臺風破壞力夠強,已經從橙色警報升級為紅色警報了,也就是說最大風力超過了十四級。輸電線路吹壞了不少,據說全市大面積停電,還有的地方斷水了。等臺風過境必然是滿目瘡痍,這讓羅家楠想起自己讀警校時經歷過的那場號稱百年不遇的臺風。學校門口有棵上百年的榕樹被攔腰吹斷,道路兩側的綠化用樹盡數倒伏。能栽的栽回去,不能栽的得鋸斷了枝杈搬走。臺風過后他們刑偵系的整整鋸了天樹,沒電鋸就上普通片兒鋸,再不濟的拿斧子,拿刀學校食堂的菜刀都貢獻出來了,搞得滿手血泡,回宿舍癱床上跟散了架一樣。可恨的是,那個號稱“鬼見愁”的白教官還吹集合哨讓他們下樓跑圈,氣的一群愣頭青險些和他打起來。
鬧到校長都出來勸架了,白教官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警校生們罵“他們受這點累算個屁瞅瞅人家那些當兵的比他們還小呢他們晚上累了還能回宿舍,還有張床睡有熱水澡洗人家不就睡馬路上么一天塊壓縮餅干,人家抱怨了吃不了苦,當特么什么人民公仆趁早滾蛋回家”
一席話給警校生們罵得無言以對,確實,當兵的比他們苦,也沒聽人家抱怨一個累字。臺風過后烈日當頭,一起干活的時候,有個小戰士鋸著鋸著樹,“咕咚”倒地上了,灌完藿香正氣水,歇半個小時照樣爬起來干活,那真是,死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