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清了清嗓子,在流螢的目光示意下,硬著頭皮開口道,“孤有點累,先去沐浴休息了。”
柳姬狐疑地看著她。
半晌,推開面前的長戟道“妾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眼見著大美人比自己還高上兩三寸,趙嫣忙仰首后退一步道“不必,孤有流螢伺候。”
柳姬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看了流螢一眼,漸漸浮現受傷的神情“殿下以前,不都是與妾身同浴同眠的嗎為何妾身回娘家一趟,便這般疏遠了”
“”
趙衍,我小瞧你了。
趙嫣剛包扎好的額角又開始抽痛起來。
“柳姬奔波數月,必是累了,理應好生休息。”
她佯做體貼,尋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柳姬望著太子離去的背影,沉吟片刻,忽而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殿下今晚,還與妾身一起登樓點燈嗎”
趙嫣下意識看了流螢一眼,而后含混道“不了,下次吧。”
柳姬便不再多言,目送她緩步遠去。
沒了聞人藺的壓迫,趙嫣難得睡了兩個懶覺,唯一頭疼的問題便只有如何妥善打發走柳姬。
“流螢。”
趙嫣權衡許久,喚道,“你將那個柳姬的事,仔細說與我聽聽。”
肅王府,燭臺影綽。
聞人藺照舊一襲暗色常服,在書案后提筆練字。
“太子今日也以頭疼為由,告假未去崇文殿。”
左副將張滄低聲稟告,多有不平之意。
聞人藺本人倒是沒事人般,眸靜如水,映著一點燭火的柔暖。
張滄琢磨著,王爺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小太子先是毀了王爺的棋,這幾日又托病不見人,將王爺晾在崇文殿。更不可思議的是,素來殺伐果決的王爺也不生氣,就慢悠悠踱回府中看書練字。
主子頭頂都快生出圣人的光環來了。上次這般風平浪靜,還是在他設計夷鎮國公全族之前。
正揣摩呢,書房外就傳來叩門聲。
“王爺,孫醫仙請來了。”
說話的是肅王府的另一名親衛,右副將蔡田。
聞人藺不急不緩落下最后一筆,方直身收筆。
“備車,請孫醫仙隨本王進宮一趟。”
他審視著未干的墨跡,接過帕子慢慢擦著指節,淡然道,“太子病痛如斯,本王身為太子太傅,也該親自登門慰問一番了。”
張滄訝然地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人定時分,燈火闌珊,正是人一天中精神最為放松懈怠的時辰。
往常他們抄家拿人就喜歡選在此時,一逮一個準。
明白了什么,張滄打了個哆嗦。
王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