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滄道“那是王爺的暗樁,他送的飯菜都是驗過毒的,殿下大可放心。”
“難怪。我說他為何這般照顧一個階下囚,態度和善不說,偶爾還會帶我喜歡的點心過來。”
趙嫣微微一笑,“多謝你。”
她正準備睡了,故而頭發披散著,聲音亦恢復了女子的輕柔,張滄沒由來耳根一熱。
“殿下,真是女子啊”他憨憨地問。
趙嫣詫異“你不知道嗎”
張滄尷尬地咳了聲。
“我與你們家王爺唔,就沒懷疑過”
“疑過。”
張滄撓了撓耳后,誠實道,“卑職還以為王爺有何特殊癖好,還疑惑斷袖之好為何要用女人家的藥,也不敢問別人,就自個兒查了很多龍陽畫本咳,現在卑職知道,蔡田那廝為何總翻我白眼了。”
那么多龍陽話本,他一邊嫌棄惡心,一邊又好奇地看了下去。
結果自己都快成斷袖了,卻得知太子殿下是個姑娘家假扮的
趙嫣聽了張滄這番神奇的心路歷程,想笑又怕驚動外邊的守衛,只得捂著肚子坐回榻上,含著憋出的眼淚問“你冒險來此,就為了確認我是男是女”
張滄想起正事,忙站直道“自然不是朝中風向不太好,卑職怕等不及王爺歸京,先救殿下出去避一避。”
趙嫣抓起斗篷披上,問道“朝中風向如何不好”
“肅王府的情報一向握在蔡田手中,卑職知道的不多。朝堂辨了幾輪了,主張處死殿下的聲音仍占上風。那些儒生倒是都在為殿下奔走請愿,掣肘朝廷,可左丞相李恪行還未表態,他是當世大儒,兩朝元老,多半會站在主殺這邊。這老頭子一拍板,則殿下危矣。”
說著,張滄向前一步,“王爺還在趕回的路上,容卑職先扯斷這鏈子,帶殿下避難。”
趙嫣搖首拒絕“多謝。但我不能走,否則功虧一簣。”
“可是”
“我若走了,才是輸了,明白嗎”
說得太急,以至寒氣入肺,趙嫣掩唇低咳了一聲,“別把你們王爺牽扯進來,讓他信我。”
她一抬手,張滄就看見了她手腕上被黑鐵磨紅的傷處,烙在細白的腕子上,觸目驚心。
“這傷也忒嚴重了些”
張滄咋舌,無措道,“王爺要知道殿下如此,還不得心疼死啊。”
聞言,趙嫣心間一軟,吸了吸鼻子。
這些天,她刻意壓抑自己不去想聞人藺,也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流露軟弱,可強撐的堅韌鎮定,在聽到聞人藺的名字時救險些分崩離析。
殿門外火把漸進,傳來了換班守衛的人語聲,趙嫣收斂心神,抹了把眼尾笑道“你快走吧,張副將。”
見她鐵了心賭下去,張滄只得作罷,說了句“明日我讓那內侍送幾塊綢帕來,給殿下墊一墊腕子”,就利落翻窗鉆出,重新合攏窗扇。
幾乎同時,守衛打開門鎖進來,提燈遠遠看了眼床榻上躺著的趙嫣,這才放心退了出去,再次落鎖。
“咦,這窗扇的木檻怎么松了”
“趕緊重新封上,別出什么意外。這天,真是冷得人骨頭疼”
月寒如霜,趙嫣擁被側躺于床上,聽著外頭重新釘窗扇的聲音,慢慢蜷起身體。
好想聞人藺。
第一次這么想他。
他還在洛州吧不知亂黨之事處理得如何,洛州的夜是否也般冷。
“今年濕冷,這雪多得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