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藺低笑一聲,側躺拉起柔軟的春被,蓋住她白皙帶粉的肩頭,俯身將睡前吻落在她下唇的牙印上。
她先前一直咬著唇,不肯漏出過多的聲音,惟恐驚動隔壁配室耳房的婢子。
“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聞人藺半闔眼簾,捏了捏她的耳垂。
“”
趙嫣有些混亂,方才那半宿又是“聞人藺”又是“太傅”的,幾乎將他的姓名、字與王爵封號都叫了個遍,其中還間或夾雜著幾聲類似于“混蛋”的破碎昵稱她一時竟不知叫哪個名字較為合適。
“少淵。”
她選了個喜歡的,托著倦怠柔軟的長長尾音。
“行。”
聞人藺勉為其難應了,低緩回道,“少淵也心悅你,小殿下。”
趙嫣的眼睫顫了顫。
銅壺漏斷,窗扇上濃墨般的夜色已漸漸淡去,浮現出晦明交際的淺藍。
案幾上的香霧裊裊暈散,伴隨著沁人的幽香,趙嫣在聞人藺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枕著他的手臂,幾乎立即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聞人藺于黑暗中凝望她的睡眼,壓下藥效過后臟腑中翻涌的血氣,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滿城燈影闌珊,群山剪影沉默地俯瞰皇城。
玉泉宮。
魏皇后尚在清查從宮中帶來的輜重,未來得及從皇帝嘴中套出什么,便猝然從內侍嘴中得到北烏人和叛黨勾結的消息。
她半宿未眠,連晚妝也來不及卸,著一襲真紅大袖常服,步履匆忙地朝天子所居的觀云殿行去。
剛上月臺,就被禁衛執戟攔下。
魏皇后看著面前明晃晃交叉的長戟,容色不改,斥道“放肆本宮為中宮皇后,有侍疾伴駕之權,爾等安敢阻攔”
禁衛垂首不語,觀云殿的隔扇卻是吱呀一聲從里打開,頭戴金蓮冠的道家美妃緩步出來,一襲紫紗青華裙纖塵不染,如神女臨凡。
“皇后娘娘。”
甄妃手持拂塵頷首行禮,輕淡笑道,“圣上已服藥就寢,下令除機要政務外不許任何人打擾。禁軍也是奉圣命行事,請皇后娘娘體諒。”
甄妃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聞之可親,一時被魏皇后訓斥的那些禁衛都舒坦了不少。
魏皇后長眉微蹙,越過甄妃朝殿中大聲道“北烏勾結亂黨,畿縣流民激增,乃碩大隱患玉泉宮與各畿縣唇齒相依,一旦發生暴亂,則此地危矣眼下非安寢之機,臣妾請求皇上加派禁衛,拔營回宮。”
殿中燭火明亮,獸爐焚香,皇帝并未回應。
正此時,天邊幾點星隕的微光若隱若現,吸引了禁衛的注意。
魏皇后也隨之仰首望去,只見那微光越來越密,越來越亮,根本不是星隕,而是密密麻麻的硝油火箭。
火光映亮了眾人驚惶的臉,山腳下的哨崗隱隱傳來慘叫,禁軍校尉猛然揚臂,凄厲的高呼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有刺客護駕護駕”
趙嫣一覺醒來,看著隱隱透光的厚重垂帷,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身側的位置早已空了,她眨了眨眼,慢慢撐著床榻起身,捂著腰肢直吸氣。
不知是否太累的緣故,她許久沒有睡得這般香沉了,連聞人藺是何時走的都全然不察。
里衣已穿戴齊整,干爽無比,唯有酸痛綿軟的四肢和腰側的淡淡痕跡提醒她昨夜發生的一切。
不用吃那些會肚子疼的避子丸,倒是舒坦了許多。
不過,他吃的那藥沒問題吧
趙嫣抱著被褥發了會呆,回想起昨夜的點滴細節,頓時霞飛雪腮,將上揚的嘴角埋入松軟的被子中,又罵了聲“混蛋”。
時蘭撩開垂帷進來,見趙嫣抱著被角坐在床上出神,膚色白里透紅、血氣充盈,眼尾還染著柔暖的笑意,不由驚道“殿下,您終于醒了”
“什么時辰了”
一開口,趙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時蘭用金鉤將垂帷掛起,回道“午正了。您著涼了嗎,聲音啞啞的。”
明亮的光涌入,趙嫣不適地瞇了瞇眼,含混道“許是踢了被子,喝口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