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青絲低綰,毫無形象的趴在桌邊,一邊打哈欠,一邊撥弄著金燦燦的橘子,然后將剝好的蜜橘在盤子里壘成個小塔模樣。
世子爺倚坐床邊,單手執卷翻書,偶爾抬眸朝她那邊掃上一眼,覺得有趣便會停下來靜靜看上一會,眸底染笑,分外溫軟。
這幅場景要是能被盛京那兩位老爺子親眼看到該有多好
崔珩眼底一抹亮光轉瞬即逝。
替世子爺施完針后,命影刺照看他藥浴,崔珩急不可耐的回了替他收拾出來的屋子,研墨鋪紙,燭臺整整亮了大半宿。
影刺們都覺得新奇。
“這位爺轉性了啊,不去鏡泊湖聽曲賞舞,握在屋內做什么呢”
“你這么好奇不如過去看看”
“那不行,崔公子耳力絕佳,還不等我靠近就會被發現,要是竹司主在就好了,他肯定能過去”
“對了,竹司主人呢”
一人四處張望,有人回道“不是去辦差了嗎按理來說,早該回來了啊。”
“是啊”
人呢
話說竹宴和銀雪衛從府衙那邊提到車夫這個人證后,就帶著他去了齊湘所在的茶洞樓。
因來年漢陽的一些事宜還需他與曹德安商議,他便暫留此地,去時竹宴被守在周圍的探子告知他早間出了城。
順著暗探留下的記好,竹宴等人找去了近郊的一處廢宅。
就見一匹馬被拴在外面的石墩上,正悠閑的埋頭吃草。
此宅荒蕪,墻角爬滿了青苔和雜草,大門年久失修腐朽破敗,風吹過,拂面而來一股霉氣。
“就是這兒了。”
竹宴和銀雪衛剛到,隱在四處的探子便紛紛現身,圍了過來。
“司主”
他們拱手喚道。
竹宴朝里面看了眼,“他人呢”
“就在后花園的小湖旁跪著,斟酒燒紙,好似在祭奠什么人,弟兄們還在盯著。”
“前面帶路,咱們去會會這位齊大人。”
竹宴一聲令下,眾人蜂擁般趕到了后花園,的確如暗衛說的那般,一道人影背對著他們跪在湖邊,裊裊白煙升起,很快被拂散一空。
“你去看,看他是不是那個人”
竹宴對車夫吩咐了句。
車夫點頭哈腰的應了,小心的挪步到齊湘面前去,微微彎腰,朝他仔細看了會,驚道“沒錯,就是他,是他上了黃三的馬車”
車夫知道他可能是殺害黃三的兇手,心里發怵,認完后立即退了回來,畏畏縮縮的不敢再看。
而齊湘,在這整個過程中,安靜的好似啞巴。
不論是對竹宴他們的到來,亦或是車夫的指認,都沉默著沒有任何反應。
“齊湘,你有什么話要說。”
銀雪衛冷喝一聲。
齊湘身子顫了下,依舊沒有回頭,手卻不住的往火堆里添紙,灰白的紙屑被風卷著沖上半空,落了他滿頭。
遠遠瞧著,像是暮年白發,平添幾分蕭索。
“齊湘”
銀雪衛作勢要上前,被竹宴一把攔住,“先等等,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齊湘一直沉默到把手里的紙錢全部燒完,恭敬的拜了拜,站起身。
緩緩回頭。
聲音粗啞又帶著自嘲之意,“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