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兩位舅母扎堆生了六個兒子,卻一個女兒都沒得。她便成了府里的香餑餑,被從小金尊玉貴地嬌養著,萬千寵愛在一身。她就從來沒想過,自己竟不是二舅母親生。
一個荒唐的“鳳凰棲梧”預言,賠上了母親性命,又賠上了陳府二百多口主仆的性命。
前世今生的血債,永平侯該來還了。
韓攸寧知道外祖母和兩位舅父舅母放銀錢的地方,他們從來不避諱她。當然,即便他們藏著掖著,韓攸寧也能設法尋到。
在鈴兒驚訝的目光中,她砸開了那些箱籠的鎖,將里面的銀票搜羅一空,又找到了免死金牌,拿了一些值錢又不占地方的細軟之物。
前世陳家的大半產業被永平侯和胡知府收歸私有,兩府富得流油。之后,胡知府向朝廷報了個土匪洗劫,將剩余資產充盈了國庫,皆大歡喜。
陳家襄平府首富,甚至在整個西南都是首屈一指,資財億萬,皇上也難免動心吧。
十幾年前大周滅楚的那場大戰,曠日持久,所耗巨大。是陳家傾盡家財相助,西南軍才不至于斷了糧草,慶明帝還曾賜陳家免死金牌。他都忘了吧。
韓攸寧雖不能全拿走,可能拿一些算一些,沒有便宜那些王八蛋的道理。
這些都是以后陳家東山再起的資本,因為她還有一個表哥還活著大表哥陳衡之。他已經中了舉人,此時正在江南游學,準備明年的春闈。
韓攸寧讓鈴兒將這些銀票分開縫到兩人的中衣里面,又換上男裝,依依不舍離開了攸園。
韓攸寧走了幾步,回頭沖著黑暗處道,“陳府資財億萬,錢財迷人眼,胡知府說不定會搜羅一空,再向圣上報一個土匪洗劫結案。與其便宜他們,壯士何不干脆把這土匪洗劫做得真一些”
黑暗中沒有動靜。
韓攸寧拉著鈴兒走了。
她言盡于此,那人是聰明人,經此提醒,他該想到永平侯接下來的行動。
在她們走遠后,大樹后走出一個高大黑影,看著她們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土匪洗劫”
韓攸寧帶著鈴兒從后角門出府,沿著后街往西而去。這條路是安全的。
現在還是四更天,下著小雨,街道上伸手不見五指。
鈴兒緊緊拉著韓攸寧的手,顫聲問,“小姐,我們要去哪里”
“春風樓。”
只能按前世的法子來了,先設法出城。
鈴兒這才反應過來,她們身上穿的衣裳,不正是小姐偷溜出去逛青樓穿的直綴嗎
“小姐,咱不會要在青樓躲著吧您可是陳府堂堂大小姐”
她忽而想起娘說的,又改口道,“您好歹是國公府大小姐,如此怕是名聲受損”
韓清婉握了握鈴兒的手,“鈴兒,咱能回得了京城我才是國公府大小姐,回不去就是孤魂野鬼。名聲于我來說,算不得什么,能報仇雪恨就好。”
鈴兒疑惑地抬頭看了看韓攸寧,她總覺得小姐今晚太過鎮定。
小姐自小被嬌養著長大,從沒受過什么委屈,手指被繡花針扎一下在府里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現在突遭這么大的變故,小姐非但沒有仿徨不安,還事事頗有主見。
鈴兒轉念一想,小姐如今依靠全無,是被逼著一夜之間長大了吧
想到這里,她眼圈一紅,聲音堅定起來,“小姐,奴婢拼死也要護著您到京城”
韓攸寧輕嘆了一聲,“傻丫頭。危險來了,護好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