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已經帶著血腥氣。
韓攸寧登時猜到他要去向皇上討要公道,可父親是個殺伐果斷的人,脾氣冷硬不懂婉轉,說不得會直接拿著軍功逼迫皇上處置永平侯。
慶明帝最忌諱的就是別人逼他,尤其是拿軍功逼他。
那樣只會逼著他早早動手,而父親,現在尚無任何準備。
就像前世,父親被以刺殺皇上的罪名處決,也是他拎著劍沖進宮給了皇上把柄。
她當著趙宸的面不能明說,只叮囑道,“父親,你的爵位是皇上所賜,軍功也是皇恩庇佑,你與皇上說話,定要注意分寸。凡事不可冒進,只可徐徐圖之。”
韓鈞見小丫頭如此沉穩,很是欣慰,胸中的怒火壓制了下來。
蒲扇般的大手扶著韓攸寧的肩膀,他沉聲道,“寧兒放心,有了女兒,為父還要好好活著,把失了的那十五年補回來”
韓攸寧眼睛亮晶晶地仰頭看著他,“嗯”
韓鈞站起身來,朗聲道,“晉王爺,咱走吧”
趙承淵原本還堅持留下來守著韓攸寧,此時卻沒了方才的從容,他看了韓攸寧片刻,沉默轉身,往外走去。
韓攸寧感覺,他的目光與平時似乎有些不同。
她下了榻,快步繞到榻旁的窗邊,往下望去。
樓下的街道上有林立的西南軍將士和御林軍,黑底金字的戰旗高高揚著,為首的正是她大哥韓思行。
他一身玄衣黑鎧身姿瀟灑俊朗,器宇軒昂地騎在高頭駿馬上,他似是覺察到樓上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
看到是個女子,他有些疑惑地擰了擰眉,旋而又怔楞地睜大了眼,緊緊盯著她。
韓攸寧心里默念著,一,二,三。
韓思行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字。
“娘”
韓攸寧捂嘴笑了起來。
前世兄妹第一次見面,是她迎出了胡同,大哥見了她也是這幅表情,喊了一聲,“娘”
韓鈞和趙承淵從慶春樓出去,身后跟著的是王采丹,她追著韓鈞焦急說著什么。
韓思行跳下馬,一把扯過來父親,“父親,我看到娘了”
韓鈞抬頭看了眼樓上,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腦門,“她是攸寧”
“表妹”韓思行抬頭又看向三樓,不禁感慨“侄女肖姑”的奇妙,他揚起手搖了搖,高聲喊道,“表妹,我是你大表哥”
韓攸寧笑瞇瞇也沖著他揚了揚手,“大哥”
韓思行哈哈笑了起來,叫大哥也行親近
他喊道,“我先進宮了啊”
韓攸寧喊道,“好”
王采丹又對韓鈞道,“定國公,七皇叔真的只是來這里喝酒的,我和昭平妹妹都可以作證。”
韓鈞面無表情道,“本公只是奉旨行事,至于刺客是誰,不是該本公關心的。”
韓思行笑呵呵轉過頭,看向說話的女子。
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對她露出一個得體的笑來,“郡主也在這里”
王采丹頷首,“世子,還未恭賀你凱旋。”
韓思齊笑道,“多謝你放心,皇上宣王爺進宮只是敘敘話,不會有事。”
王采丹微微一笑,“那最好不過,是我誤會了。”
羅平牽來了馬,趙承淵沒有等他們,抬頭看了看韓攸寧,徑直上馬離去了。
韓攸寧這才發覺不對。
樓下除了西南軍,御林軍,金吾衛,唯獨沒有百姓。
道路上雖已清理過,可還是能看到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