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冬日凍起來,比起壽春更有一番凍徹心骨的不客氣。
還沒到小雪的節氣,但已經紛紛揚揚下了小雪。下雪之余還刮起了風,風雪下來,給寒意添了幾分助力,人立于其中,不由得發顫。
即使在洛陽宮已經十年,對于洛陽的冬日,明棠還是適應不了。
她蓋著厚厚的錦被,被子里的絲絮塞得厚厚的,腳搭在被子中熏爐上。到了這個時候,熏爐里的炭火透出的暖意依然火旺。把腳底烤的火熱,這源源不斷的暖意助人好眠。
她在睡夢里睡得迷糊,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少許動靜,那動靜很輕微,但是在冬日寂靜的凌晨里格外清晰。她不情不愿的睜開眼,“到寅時了”
服侍她的宮人李鵲兒呵腰稱是。
“回稟美人,現在已經寅時二刻了。”
李雀兒輕聲道。
她邊回話,邊看了看那邊的銅制滴漏,“再過一會,陛下就該起身了。”
明棠這下睜開眼,李雀兒見狀,抬手讓身后兩邊的宮人上前。幾個十二三的宮人過來就要服侍她起身。
明棠擺手讓那些年少的宮人退后,她自己坐起身掀開被子,當暖烘烘的被子離身的那刻,她生起了鉆回去的沖動。哪怕每日都來這么一回,她也還是沒能習慣。
“這個天真的起不來。”
她和李鵲兒抱怨。
她自己把鞋穿上,開始洗漱,李鵲兒在一旁一面抵過熱烘烘用滾熱的熱水泡過的巾帕,一面輕聲道,“沒辦法,陛下那兒離不開美人。”
說起這話,李鵲兒想起什么抬袖掩口一笑,“要是美人不去永安殿,恐怕黃門令還有那些常侍哭的心都有了。”
“能者多勞,美人就辛苦一些。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明棠把熱巾帕蓋在臉上,好讓上面的熱意讓自己完全清醒。聽到李鵲兒這話,她噗嗤笑了。
“這話你可別在外面說,黃門令這人看著面善,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是他們知道了,少不得要找麻煩。”
明棠把臉上的巾帕拉下,頭臉被熱氣那么一烘,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李鵲兒在旁遞上干燥的巾帕,知道明棠怕冷,巾帕在外面由宮人在火爐上稍稍烤熱,再送進來。
“這個美人放心,奴婢有分寸,除了在美人面前,怎么會把真話說出口。”
明棠隔空點了點李鵲兒,然后她把衣裳穿上,衣裳在熏籠上放了一夜,全都是合香濃郁芬馥的香味和暖熱。
宮人們照常送上了上妝用的朱砂以及胭脂等物。
宮中不限制宮人女官裝扮,宮人女官多是年輕女子,正是愛美的年歲。各色各樣的妝容在宮里可謂是一道妍麗的景色。
但明棠不用這個,她拿了潤膚的面脂擦了擦,涂了唇脂。就不用其他的了。
宮人們幫著她在頭頂發髻上插戴上一對金步搖,將渾身上下的衣裙再整理仔仔細細抻一遍。
明棠看了一眼等人高的銅鏡,再三確定已經整理妥當之后,抬足到了屋外。
人才到外面,寒風就兜頭兜臉的撲過來。在屋子里暖熱的臉被寒風吹得疼。她攏了攏衣袖,加快腳步往永安殿走去。
冬日里天亮的晚,到永安殿的時候,天都還是黑的。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前面幾個宮人挑著燈給她照路。
隔著一段路,她就見到黃門令在殿門處站著。
“董美人安好。”
黃門令見到她來,抬了抬袖中的手。
明棠身上擔著美人的名號,和漢晉不同,美人在魏國不是后宮妃嬪,而是女官的稱呼,并且品級不低,視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