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沒有和前頭兩位兄長那樣,在宮廷里呆過。他也沒認出明棠身邊的元徵是天子,他望著明棠,“你怎么來了”
元徵眉梢挑了挑,看向明棠。明棠解釋,“我在府君這里治病的時候,小郎君曾經過來拜訪府君。見過幾面。”
元治見著明棠對身邊的少年不比旁人,心思轉了幾下,已然猜到了這少年的身份。
事情來的有些突然,和棍子一樣猛地敲在頭上。耳朵里都是嗡嗡作響。
即使算不上遠支宗室,但他們這一支和大宗關系已經有些遠了。天子對元治來說,多數時候只是從兄長還有其他人的嘴里聽過。親眼看到還是頭一回。
元治遲疑了下,就要下拜。
元徵搶先一步,扶在他的手臂上,將人給托起來。
“朕今日微服出來,是給阿叔道賀的。”
元徵左右看看,發現元澈府邸門前,不說門可羅雀,可也不見多少人前來拜訪。只有門口用來給賓客們拴馬用的石樁旁邊留著的一些穢物,多少表示之前也有人來過。
“怎么不見別人”
他看了一眼府門,門內安安靜靜的,沒有多少人聲。就算賓客到門內去了,帶來的家仆也會在前庭里歇息。等著郎主出來。
元治扯了扯嘴角,“之前也有人給兄長道賀,不過緊接著往上柱國府上去了。”
他故作大度,“畢竟上柱國府上正有喜事,前去道賀,也是理所應當的。”
元徵唇邊的笑略淡,“不要緊,朕親自來了。”
元治示意身后的家仆馬上進去給元澈送消息,他迎元徵入府門。
門內元澈已經出來,元徵扶住元澈,不讓他行君臣大禮。
“朕這次微服出來,主要還是想給阿叔賀喜。要是為了讓阿叔三跪九叩的,朕也不必微服就來了。”
元澈順著元徵的力道起身,“臣不知道陛下前來,多有失禮之處,還望陛下見諒。”
元徵忍不住笑,“這又有什么好怪罪的。這又不是宮里,自然圖個輕松愉快。要是和宮里一樣,那還有什么意思”
他又道,“今日那些人竟然把外臣看的比宗室還重,真是可惡。”
趨炎附勢,也是人之常情。元澈對此并不在意,“陛下能來,臣已經感激涕零了。”
明棠佇立在元徵身后,看著這倆你一句我一句的。
即使元徵表露出親近,也帶著天子的高高在上,而元澈那邊,依然是臣子的謹慎。
明棠看了看左右,元徵出手大方,給元澈的這處宅邸,是從一個謀反的異姓王那里收繳上來的。宅邸才建起來幾年,幾乎全新,賞賜給了元澈。
只是宅邸里空落落的,哪怕到了堂上也不見幾個婢女,上來奉茶的,也是一些家仆。
“阿叔這里,人不多啊。”
元徵見著前來奉茶的家仆,有些意外,洛陽里的達官貴人們,最喜歡蓄婢。好些宗室也是如此,府邸里養了不少的美婢,并且讓美婢們換上錦緞衣裳,每逢家中有貴客,便讓美婢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前來侍奉。
洛陽里這個已經成了風尚,甚至有幾個宗室家里美婢還在洛陽里頭留下了名聲。
南坊里的那些達官貴人莫不如此。
“臣只有一個人,加上臣弟,也不過才兩個人。照顧起居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元徵望著他,頗有些意外,“朕聽說,好些封了爵位的人,都想要買些奴婢,就算不為侍奉自己,也是為了充實門面。”
“臣不求這個臉面。”元澈笑道,他身上衣袍半舊,上面的暗紋在堂內的日光下顯出清晰的輪廓。
他秀冶的眉眼微彎,“臣和旁人也沒有太多的往來。若是真的有心結交,也不會在乎所謂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