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個時候如果元徵手邊有酒水,元徵就能對著灌下去了。
原配發妻,對少年人來說多少有些特殊。這是第一個用莊重的婚儀娶進來的女人,不管好壞都是人生里的頭一回。
可是偏偏是這樣的局面。
在他這十幾年來,算得上是最憋屈的事。
“不娶也好,娶了也沒有什么意思。多進來一個人,行事說話樣樣不得心意。恨不得從此以后兩個人老死不見才好。”
這話說的可太重了,元澈抬眼看到元徵臉上的不甘。他復又垂眼下去。
元徵沒有在這事上傷心難過太久,局面已定,就算樓玟的這個女兒突然暴斃,樓玟還是會將其他的樓家女兒送進來。
這個和那個,一個和兩個,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再如何,也無法扭轉形勢了。
他抹了一把臉,原本臉上的那些不甘全都被手掌抹掉了。
“讓阿叔見笑了。”元徵道。
元澈低頭道不敢,皇帝的這片剖白,他只是聽聽就行了。婚事上的不順,和他曾經遇過的那些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皇帝自小被人捧在手里,過的太順遂了。所以才在需要拿自己的一些東西去做出讓步的時候,格外的在意。
這話他聽著都想笑。
他狀若不經意的抬首,看見侍立在天子御座旁的人。她著中官的衣裳,頭上還戴著中官的那種紗冠,遠遠地看還好,近了就見著她那一身的柔水般的女子氣息,那氣息流轉于周旁,不經意間就包裹在周身。
即使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也叫人忽視不得。
他心下又生出別樣的惡念,面前的少年訴說自己娶妻上的不幸。但卻不知道他的人生,和自己比起來,已經是天差地別。
眼前這個和他只差了幾歲的少年哪怕年幼喪父,也是天下人朝拜的君父。不用和他一樣自小就失去了父親的庇護,見識了宗親以及外人的翻臉無情。
皇帝擁有的一切都是好的。不像他,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百般爭取來的。
他眼眸垂著,上面人往下看,也只是能看到他頭上的漆冠,還有烏黑的發鬢。
“陛下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溫煦道。
這話自然在理,元徵頷首。
和即將到手的權勢相比,這點只能算是無事的一點煩惱罷了。
大丈夫在世,兒女私情不過是點綴,千秋大業才是重中之重。
入夜,明棠和往常一樣照料元徵入睡。元徵洗漱完,換過身上的寢衣之后,明棠見著有個長相秀麗的宮人被中官領著到了寢殿門口。
“董美人。”中官出言輕聲喚道,話語里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明棠回頭去就見著中官還有那個小宮人一愣。
她快步走到殿門處,中官解釋,“這是帝太后送來的,說是教授陛下敦倫之道。”
元徵到了這個年歲,除卻她之外,和其他女子并不親近,且身邊也沒有宮人貼身服侍。
如今元徵要大婚了,自然也要照著慣例,派人教授男女間的那些事。
明棠只是愣了下,便讓人進來。
元徵都已經坐在床上,見到明棠領進來一個宮人。
“這是太后派來教導陛下的。”
元徵聽明棠這么一說忍不住皺眉。他去看那個宮人。目光過于挑剔,宮人被他看的心驚肉跳,假裝害羞垂下頭。
“你下去。”
元徵垂首整理袖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