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也是人情往來,這些日子也有人上門吊唁拜訪,不過宗室上門的,還只有元澈這一個。
明棠望著元澈滿臉驚訝,他看著她披麻戴孝,點頭示意,“節哀。”
明棠連忙回禮,她邊叫人去準備一下,一邊就把元澈和元治往屋內請。
“府君怎么來了”
明棠說起這話的時候,滿心都是詫異。拜訪她的人,有宮里得勢的中官,還有其他一些官員。但宗室是沒有的。畢竟她這后妃還沒真正做上,位份不定,前途如何也不知道。這幾代先帝的后宮,不到最后不知道誰是贏家。
明棠和成太后關系密切,但還不足以讓那些平日里高傲的宗室們屈尊降貴的的來她門前。
元澈點頭,“我聽說美人的父親已經離世,于情于理,我也應當來看看。”
明棠把他往屋里引,她的這些親族才在南朝經歷過生死劫難,到了魏國能有棲身之地,已經大為慶幸,再加上被明棠一陣耳提面令。原先生出的那些逞威風的心思全都打了下去。
能傳承到如今的家族,都有點腦子。人離鄉賤,更何況這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就算再風光,除非明棠有個做皇帝的兒子,否則一行人在洛陽里還真的沒有什么依仗。小心謹慎都還來不及,更別提和那些皇親國戚一樣的囂張跋扈了。
故而親族們在外,全都是安分守己的模樣。
元澈看了幾眼那些年歲較大,很明顯是明棠親族的人。有些驚訝,“美人親族倒是知禮。”
洛陽里頭從來不缺飛揚跋扈的人,只要得了天子的寵愛,不管身份之前如何,仗著天子寵愛,連宗室都敢欺辱。
他來之前已經早有準備,見到董氏族人全都老老實實,很是意外。
“府君說笑了,我們本來就是背井離鄉到洛陽的。謹小慎微本來就是本分。”
元澈先去靈堂,對著上首的靈位一拜上香。他回身看見元治站在那兒,沒有太多動的意思。明棠也不在意,正要開口請面前這兄弟倆到隔壁的靜室里休息。畢竟喪事吹吹打打,還有哭喪的鬧騰成一團,聽著兩耳嗡嗡直響。
孝子孝孫聽著沒事,賓客來了,是要另外安排地方,不能讓賓客陪著一塊受吵。、
元治見明棠要請他和兄長到一旁的靜室里去,正要邁腿,就見著兄長一眼看了過來。
元治沒打算給明棠父母行禮,他和明棠的父母素不相識,何況他們在南朝的官位,也不足以讓他行禮。元澈看他,下巴往跟前的一轉。元治沒法,只能和元澈方才一樣,好生給行禮上香。
董氏族人們沒聽明棠說起兩人的身份,但看兩人衣著氣勢,以及明棠的態度也知道這兄弟倆身份不一般。和之前見著的那些中官還有官員都不一樣。
見他們行禮,董氏族人們也誠惶誠恐的回禮過去,不敢有半點的慢待。
元治滿是不情愿,起身見到元澈看著他的雙目,不得不將臉上的不合時宜全都收拾干凈。
明棠將他們請到房內,屋子正中有個火塘,上面燒著一只水壺。她把水壺取來,倒了兩碗茶湯送過去。
茶湯是她親手煮的,內里加了點去年收集的干花,倒出來,另外有一股花香。
“聽聞美人父母離世,還望節哀。”元澈放下她遞過來的青瓷盞道。
元澈話語說的誠懇,面前的人用那雙烏黑的眼睛望著他。她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總顯出全然的專注和無辜。只要稍稍抬眼,就能在她眼眸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乍一眼似乎她滿眼全是自己。
“其實”明棠有些不好意思,“我和父母已經十年沒有見面過了。”
十年不見的人,就算站在她面前,不自報家門,她根本認不出來。那點所謂的親子情更是沒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