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對著他就是一笑,隨即挺直了脊背。沖他眨眼,“府君覺得我好看不好看”
元澈一愣,她在宮內宮外是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在宮內尤其是天子面前,她幽靜的如同一泓深水,即使妍麗姿儀無雙,也帶著些許疏離,只可遠觀,而不可接近。
但如今她展現的又是另外一個模樣,說說笑笑,百無禁忌,原本冷艷的面孔都在談笑里活色生香。
元澈還是頭一回被女子問這樣的問題。他在此之前是沒有這么打量過女人的。就算在外面有女子手牽手,來看他,他也是由旁人提醒才知道。不過知道歸知道,被提醒之后,他依舊不看一眼,根本不放在心上。
仔細說起來,他和女子打交道的時候真的不多。
這還是要把和尚太后的那幾次交鋒都算上的基礎上。
元澈正在想話,還沒等他想出來,那邊的人又開口了,這次話語驚人,“要是府君覺得好看,那就多看一會。”
元澈拳頭壓在唇上,抑制不住的咳嗽。
時風因為連年戰亂,都講究個放蕩不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講究一個及時行樂。不過他還是被她這話給驚到了。
披在身上那股君子皮此刻發作起來,他下意識的想要維護自己的顏面,“我方才”
“府君方才不是看我么”
明棠問。
這還真的抵賴不得,元澈望著她好奇的打量,“是我不對。”
明棠搖搖頭,表示無礙,“這又有什么要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很喜歡盯著府君看啊。”
她沒得元澈那些顧慮,也不好面子。兩句就能把他給弄得無話可說。
元澈過了好會,笑出聲,“既然如此,那么我們算是兩清”
不愧是混朝堂的,哪怕失了先機,也能很快的反應過來。
明棠看他秀目長眉,在透到車內的光中,完全的舒展開來,透著一股陌上桑般的詩韻。
“就如你所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元澈笑道,“何況也有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女之間,猶如陰陽魚,抱圓周轉反復不止。”
明棠聽得有些牙酸,果然讀書多的人給自己把場子找回來都是這般的詩情畫意。
“到了地方,府君和我一起進去么”明棠問。
她看上去有些苦惱,“我是不去拜佛的,就算在宮里也不拜。”
元澈很是意外,“我聽說宮里天子和帝太后都崇佛,你貼身服侍,應當也會跟著一塊去。”
明棠搖頭,“我不去的,陛下也知道我不愛去。”
她對著元澈,很痛快的吐露實情,“太費錢了。”
她不去燒香拜佛。宮里很時興這一套,成太后還有明桂,經常捐出大把的絹帛金子,用去營造佛寺,又或者是給佛祖塑造金身。
有一回,明桂捐造的佛寺建好,她和明桂一去參加大佛開眼,見著金燦燦的佛身,她第一反應不是壕無人性。而是差點兩眼翻過去。那貼上去的金子,留下來自己攢著,還不知道有多少錢呢。
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
怎么這么不會打算
明桂自己捐了金子出來,回頭來勸她,說捐造佛像,祈求余生和來世一切平安順遂。
明棠理都不理,她看著明桂做了大冤種,往里頭貼補了那么多錢,打造了一座金光閃閃,只能對著拜的東西。怎么可能還自己也去做冤大頭。
元徵后面知道,不管是外來的僧人進來講佛,還是去寺廟里拜佛,都沒讓她跟著。少受了不少罪。
“所以我對如何拜佛是一竅不通。”明棠說得理直氣壯。
元澈好笑,“那你怎么還來了。”
“不是府君這兒需要幫忙么,再說了動工動土的事兒,的確拜一拜也好,求個順利。”
她依然自言自語的道,“要是順利,那就是顯靈,繼續拜。要是不順利,那就是野廟,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