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露奔潰地哀嚎。
大祭司的手還沒從她的胸口抽走,傷口的血還沒有大肆流出來。云露還有一口氣,她還能質問他。
“可是為什么”云露的聲音到底還是弱了下去,她眼睛看不見,每說一句話,都無助得要命,“你不是說要和我結婚,讓首領來主持我們盛大的婚禮嗎你騙我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和她結婚的男人,為什么能親手掏走她的心臟
云露不理解。
大祭司并不答話,只是伸出另一只手來,轉向傅自華他們的方向,隨后,一股澎拜的、蓬勃的生命力從指尖傾瀉而出,奔涌向前。
不僅是云露的生命力,就連大祭司的生命力也在這一指中流向地上幾乎垂死的人。
不過眨眼間,云露的臉上逐漸爬上深深的皺紋,一頭漂亮的長發也逐漸從發尾到發根變成了銀白。
而隨著他們的老去,傅自華等人則是逐漸恢復了生機與健康。
時間的傾斜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誰也沒有辦法讓一條正在前行的河流倒流逆轉。
之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從謝青靈開始,部門的人變得銀白的頭發逐漸黑了回來,臉上的皺紋逐漸消失不見。
他們正恢復剛剛被偷走的生命力。
見此大祭司才把目光投向云露,睜大眼睛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的云露。
“露露。”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這些年來,不管她闖多少禍,捅多少簍子,事后來找他幫忙收拾殘局,他都是用這樣的聲音和她說話的。
“我愛你。”他說。
“你是掌管愛情的女神,沒有人能不愛你。”
“這些年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撐不下去了。你雖然總是控制不住情緒,但總是很坦誠,不管是、野心,都很坦誠。你活得很任性,只有呆在你身邊,我才感覺有片刻的放松和歡愉。”
好溫柔的聲音,聽得人幾乎醉了。
可是他的手還插在她胸口上,他的神通還在毫不留情地抽走屬于她的生命力。
看著她的那雙眼睛里,同時存在著柔情與殘忍。
“為什么”云露的腦子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腦海中只剩下這句話,也只能問出這句話了。
她知道他愛她,他當然愛她。
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愛她,她怎么會發現不了呢她一向很容易辨別別人的真心的。
可是為什么他愛她,卻還要殺了她
愛情難道不是能戰勝一切的嗎
“露露,為了今天這一刻,我等了很多年。從投入十一方成為信徒開始,直到現在成為大祭司,我站得越高,身下的尸骨就堆得越高。我殺了好多人。敵人、朋友、戰友我踩著他們的尸骨走了上去,終于走到了大祭司的位置。現在還剩下一個你,我的愛人。”大祭司的聲音充滿了緊繃太久終于松懈下來的疲憊與坦誠,他的聲音里不再飽含著溫柔的萬千柔情,只是平靜地在闡述著一個事實,“我一定要殺了你。”
一定要殺了她
為什么能這么溫柔地對她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云露拼盡力氣,伸出手來,想要掐他的脖子,又或者也掏他的心臟,可是她的一雙手力道已經軟綿綿的,即使用盡了力氣,也只能扯掉大祭司的帽子,無法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寬大的帽兜落下那一刻,大祭司的臉呈現于人前。
那是一張已經辨認不出是人臉的臉。
臉上滿是灼傷的痕跡,皮膚凹凸不平,腐爛的傷疤堆疊在一起,能看出當時肌肉組織壞死的慘狀。頭皮的毛囊也已經壞死,頭上有一大片是完全禿掉的,只有稀松幾根毛發孤零零立在那兒。
整張臉,只有下巴的皮膚還算是好的。
他這上半張臉已經失去了人類的一些特征,完全是個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