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張敬修自殺而死,想必從你逃離江陵城的那一刻,就應該知道;你二哥張嗣修被發配到了廣東,一個叫做雷陽的小地方;你三哥張懋修命要大得多,投井未死,絕食也沒有死,最后被流放來到了江西,只是被褫奪了狀元的功名。”
“至于你四哥張簡修,由于有三邊總督王之誥的奔走,在朝野斡旋、打點,也只是被褫奪了官職,現在和妻兒在陜西,也就是你四哥岳父王之誥的家里居住。”
“你五哥嘛,雖然未受到世俗朝廷的處罰,但整個人卻已經失常了,整日在江陵混沌度日。”
“那我奶奶呢?”
張靜修僵住了,每聽到一個消息,猶如遭到雷擊一般,身體就是微微一顫,卻也并不明顯,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打斷了張道貴,更是有一些失控的說道:“我奶奶已經年逾古稀了,身體很弱,經不起打擊的。”
然而,張道貴這一次的神情格外的輕松,心情也好不少,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鄭重其事的凝重。
“呵,傻小子,不用緊張,不用這么慌,沒事兒的,事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否則的話,我也就說那句話了。”
看到張靜修著急的模樣,張道貴更像是干笑一聲,就連說話也有一些語無倫次的,但漸漸就恢復了正常,說得越來越順暢,表達的也更加的條理清晰。
“傻小子,你奶奶沒事兒,現在活得好好的,世俗朝廷并未對她怎么樣,雖然沒收和查抄了你們張家家財和田產,卻給你奶奶留了幾百畝地,又有你大嫂的照顧,生活無憂,放心吧,她老人家現在好著呢。”
張靜修有一些遲疑,確切的來講,應該是不敢相信張道貴的話語,萬歷皇帝做得那么的絕情,那么狠辣,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自己的奶奶?
似乎是看穿了張靜修的心思,其中的疑惑之處,張道貴略微沉吟了一下,神色微斂,就像是在想著什么事情,片刻之后,這才鄭重地繼續說了下去。
“按理來講,從世俗皇帝一開的大動作來看,不管是誰說情,應該都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你的家人,應該不會做出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事情。”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處理你們張家的事情上,后來應該有什么大人物出手了,出面逼迫世俗皇帝,不得不做出讓步,不得不做出妥協,你的那些親人才逃過大難,只是遭到了象征性的處罰。”
“畢竟,你的那幾個活下來的哥哥,即便是被發配到了一些偏遠之地,也有你父親的故交好友在那里為官一方,自然會有人予以一定的幫助,生存不是問題。”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們家的結局并不算太壞,已經比許多官宦之家好多了。”
張靜修聽得很入神,不時地深以為然的輕輕點頭,臉上更是有著淡淡的若有所思之色,若隱若現,心中更是在暗暗地猜測著。
難道是太監張誠和丘橓真得按照我說的做了?
還是衛真定出面了?
以萬歷皇帝當初的那股狠勁,滿門抄斬的架勢,應該不會這么輕易地就會放過哥哥他們啊?
太上長老的這些話應該沒有任何的虛言,實在沒有那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