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劍光和寒風中想了一整晚,很多事想不通,天亮后,余光看到穿著紅襖的姜邑揉著眼睛走出來,那些想不通的事,就化作云煙,不去想了。
縱然對他無意又如何,只要他能把人留在身邊便是了
之后的兩天,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更加忙碌起來,大多人都在準備祭祀先人的供品。
村里人送了姜邑一些菜種子,讓他開春后種在門口的園子里。
姜邑把那些種子放在壇子里收著沒當一回事,繼續明里暗里打聽許小連的事。
離過年只剩兩天的時候,姜邑又去了許家,不過這次沒有走明路,他在傍晚翻墻潛入進去。
許父外出不在家,許母正在打掃靈堂。
姜邑等她打掃完離開,連忙進去看了看,都是些許家先人的靈牌,沒有任何許與小連相關的東西。
姜邑有些失望,本要離開,外面的許母這時又回來了。
他連忙躲進柜子后面。
許母拿了個用布包著的靈牌過來,放在最角落的地方,念叨了句“列祖列宗,過年這幾天,容他回家吧”后又緩緩走了。
等沒了動靜,姜邑小心翼翼過去,將布打開,真是個靈牌,上面也果然刻著許小連的名字,用的是死者為男的“愛子”,死的時間門寫的是十五年前。
差不多也是許蓮兒進王府的時間門。
也是他們當年從東賢那里討要說法后領錢后來的時間門。
姜邑走出靈堂悄悄離開時,許父已經回來了,許母正在堂屋和他商量除夕給先人準備的供品,說完又問“今年還要去亂墳崗給小連燒紙嗎”
許父嘆了口氣“都這么多年了,你堅持要去,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許母便發了脾氣“我們再不去,還有誰去要不是你一直嫌那孩子丟人,我也不會任由他當年跟著東賢跑了我那時候不是想著找個陌生地方生活,有人照顧他總比一輩子在這里受人白眼的好可誰知找了頭狼”
許父說“那你去亂墳崗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死在那兒的”
許母沖過去推搡他“要不是你之前嫌他丟人對他不好,讓他從不想回家,我會想到他經常去的亂墳崗嗎就因為你,就因為這一村子人,小連死后魂都不會回來我不去他愛去玩的亂墳崗祭他,還能去哪兒你說啊”
許父吼道“你別鬧了”
許母哭起來“我鬧你才在鬧你為了錢孩子都不要了都是你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死去了哪兒”
許父氣道“你還要瘋到什么時候那孩子不男不女,當年若是留在村子里,以后誰愿意嫁給他,男人又有誰敢娶她而且東賢不是說了,是他自己走丟了”
“我不信他一個高手能連個人都看不住他就是風光了,嫌棄小連,把他害死在外面”
“行了錢都拿了,都這么多年了你還想怎么樣”
“嗚嗚嗚都是你,你非說以后還會有別的孩子,你不要我的小連,你把他逼走,把他逼死了我當初就不該什么都聽你的”
姜邑在墻角后眼看這對老夫妻一直吵到天黑,吵完又習慣似的互相攙扶回了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回到住處,趙允隋正在修灶房的屋頂,那里漏雨,他們之前煮飯時,屋頂化的雪會淅淅瀝瀝落到爐子旁,每次從灶房出來,姜邑的鞋子都會變得又濕又臟。
姜邑提著燈進去看,趙允隋不僅修了屋頂,泥濘的地面也被他鋪滿了白色的石子,干凈利落多了。
對方縱身跳下來,問他想吃什么。
姜邑說“肉片炒白菜吧。”
趙允隋開始做肉片炒白菜,外面風大,姜邑關了門,坐在灶臺后幫忙燒火,他說“我有個消息,你要不要聽”
趙允隋看他一眼,繼續切菜,他切菜時依舊斯文,耍劍一樣漂亮,姜邑看得有滋有味,說“許小連離開村子前,經常會去亂墳崗。”
趙允隋思考了下,道“這附近只有鎮上的西邊兩里外有個亂墳崗。”
姜邑點頭“那我們吃完飯就去”
飯后,趙允隋從主屋里拿出一頂帽子給他戴上,正好能把兩個耳尖罩住。
姜邑新奇地瞪大眼睛,拿下來看看,又摸摸,布料和先前對方縫制衣服用的一樣。
是用多余的布料做的。
趙允隋說“這邊天冷。”
姜邑沒說話,趙允隋又拿來那件白狐裘給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