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蕭林看他從正躺翻成了橫躺,腳丫子墊到別人身上都無知無覺,便起身看過去。
卷發青年長睫垂落,在眼睫下蓋出一片密密的陰影,嘴唇閉得緊緊的,鼻間發出細微的呼呼聲,睡得正香。
江蕭林本想幫他弄正身子,看著看著,薄唇緊緊抿直,不由自主就下了床,他腳步很輕,也不點燈,摸著黑找了本今天帶過來的書,上床對著那人輕輕扇動起來。
直至屋外蟲鳴漸小。
姜邑再睜眼醒來,“客人”已經走了。
天剛亮,他打著哈欠穿衣穿鞋,準備去收須籠,才出屋子,就見一排排濕漉的須籠躺在屋檐下,先前他用來裝泥鰍的木桶里傳來嘩啦啦的水音,湊過去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泥鰍,在水里翻來翻去
再去數那邊的須籠,數目都對上了。
除了江蕭林,沒別人會做這種事。
不過,姜邑想不到他居然能找到自己布下須籠的位置
重新起身,姜邑目光往遠處掃了掃,沒江蕭林的人影,只有幾個趕早出去與做農活的同村村民。
自從他那天開始收拾欺負自己的幾個村民后,大多人都繞著他走,今天自然也是。
姜邑求之不得。
天徹底亮后,他拎起水桶放進背簍,背著準備去鎮上。
即將到村口的時候,遇到了挑水的王老大,這王老大家里只有一個比他小一歲的弟弟王老二,是蓮花村出了名的老實人,誰家有事一喊,必然會過去幫忙,當初也沒欺負過初到蓮花村的姜邑,雖然后來也隨大流避著他走,但始終沒說過他壞話。
今天竟有些不同,老遠看到他也不躲,甚至還笑嘻嘻地直奔著他過來。
到了近前,姜邑準備繞開,王老大卻擋著他道“姜邑,下個月我就要辦喜酒了,你到時候也來吧。”
姜邑一愣,記憶里這王老大和王老二一直是村里的光棍,由于父母早亡,老大長得還不好,又有個弟弟要同住,一直不好說親,弟弟雖長得好些,但因為長兄不成家,他也不好先娶,也就一直耽擱了。
剛來蓮花村那段時間,姜鐵柱沒少在家里笑話王老大,說他像王老大這么大,兒子都能幫他干活賺錢了
姜邑問他“哦,新娘誰家的”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老大對他格外熱情,撓著頭笑“隔壁村的,前段時間找人說的媒,昨天定下的日子,準備簡單些辦,不過都是同村,我希望大家都能來。”
姜邑說“那恭喜了。”
王老大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客套地說了幾句挑著水又走了。
姜邑背著竹簍往前走,遇到的人都在聊王家的喜事,王老大似乎家家戶戶都去通知了,有的高興,也有同樣打光棍的面帶不屑“怪不得呢,聽說是個寡婦,小姑娘能愿意嫁給他”
姜邑本來沒打算聽那人陰陽怪氣,可走了兩步,似乎有人反駁了那句話,那人竟又說“原本倒是有個好姑娘,只可惜呀,寧死都”
“你閉嘴”
姜邑回頭,吼著讓人閉嘴的人居然是拿著鐮刀過來的朱大牛,他表情極其難看,那人突然被他如此大吼,也不生氣,只是悻悻地轉過臉不再說了,背著農具灰溜溜走開。
朱大牛走后,姜邑直接過去,問還在原地嘮嗑的幾個人“剛剛說到的那姑娘是誰我怎么沒聽說過。”
路邊氣氛原本因為朱大牛那一下有些尷尬,可一看他來了,“誒呀”幾聲,不約而同作鳥獸散,生怕挨上他似的,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姜邑站在原地踢踢土,記下了最開始那個人的臉,似乎叫劉二狗。
他背著竹簍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下午回來,怎么著也要撬開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