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沒再多問,江蕭林和蓮花村的人關系已經在落榜那次徹底斷裂了,他以為對方不會再說這些人的事,正顛在毛驢上思考,忽又聽江蕭林說“我問過,他們說朱香梅兩三個月前得了一場重病,沒熬過去。”
姜邑微怔,看向他。
已經到了村口,江蕭林沒讓他下來,反而牽著驢繼續往前走,他聲音很低“蓮花村有邪祟,我既然為這個而來,異常之處自然要查朱香梅的死不簡單。”
姜邑看了他好一會兒,問“你說你被咒殺了,難道沒懷疑的人嗎”
江蕭林只朝遠處看了眼,神色莫測,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大中午的時間,很多人都在家午睡或繼續去田地里干活,村里倒也沒什么人晃蕩。姜邑彎腰薅了把路邊的狗尾巴草,在手里擺弄著玩,擺弄一會兒,又去看旁邊的江蕭林。
江蕭林見此,也在路邊折了幾根草,往前走的同時,雙手不停地動作著,沒一會兒,就將那幾根草搗鼓成了一小團,抬手遞給毛驢上的人。
姜邑拿過來一看,居然是只草蟋蟀。
活靈活現,很是巧妙。
“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江蕭林低聲喃喃,“我第一次讀這詩是在寒冬,那時候想就捉一只蟋蟀,捉不到,就想得到了這個方法。”
“等回了云京,吩咐一句,會有無數人爭著為你捉,何必費這個神”姜邑道。
那雙長而有力的腿驟然一滯,江蕭林牽著繩子的手握緊了,臉繃起來,繼續前行。
姜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知他此時情緒,到了門口,翻身就跳下去,落地那一瞬前面的人轉身要接他,看他已經輕盈下地,隨即顧自走開,微愣一下。
隨即輕輕別過臉,放下竹簍又去把毛驢系在沒有太陽的蔭涼地方,江蕭林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邑早就看到那人沉下去的臉,以為是自己這假少爺把真少爺“奴役”了一個來回,態度還不恭敬,就把人家給“奴役”惱了。
姜邑毫無心理負擔地把東西拿回屋,最后又看看手里的草蟋蟀,再次想起江蕭林那念的那句詩。
他把草蟋蟀擺在了床下邊“假的入我床下,真的可就別來了。”
門外,走到一半又折回的江蕭林“”
姜邑走了出去,瞥到遠處那抹熟悉的背影,有些奇怪江蕭林不是早就走了嗎
還念著劉二狗沒說完的話,姜邑動作飛快地鎖了門,去了和江蕭林背影相反的麥田方向。
萬畝良田都是鎮上員外的,劉二狗家負責的麥田比較偏,過去還要翻一座小山,因此,每次劉二狗出門都會帶上一天的糧食和水,傍晚才回家。
到了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喘著氣割麥子的黑瘦漢子。
姜邑腳步很輕,從后面走過去,出聲叫劉二狗名字時,對方嚇得不輕,差點兒栽倒。
“姜邑你他娘的有病要嚇死誰啊”
姜邑任他臉紅脖子粗地大罵,走到背陰的地方坐下,問他“你早上話沒說完,我想聽,你繼續說。”
劉二狗聽他為的就是這事兒,氣得直噴唾沫星子“你誰啊你當我說書先生呢沒看忙著呢,趕緊滾”
姜邑也不急,從山溝摘下一片大綠葉子扇風“你早上說王老大時,聊到一個姑娘,后來被朱大牛打斷,那姑娘是不是朱大牛的妹妹朱香梅”
劉二狗動作僵住,接著雙目發狠地瞪他“關你屁事真當全村人都怕了你老子要不是最近忙著干農活,早把你打服了就你這小身板,真瘋了老子也能一拳頭把你打暈,別他娘的在我這兒逞威風快滾”
誰知姜邑一笑,扇著風繼續問“你說那姑娘寧死都什么難道是寧死都不愿嫁給王老大,可我問了在你們村從小長大的人,沒聽說朱香梅和王老大有什么明里暗里的關系,更別說婚約了。朱大牛那人也不太可能把妹子嫁給王老大吧你為什么說寧死呢王香梅真的是病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