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黑乎乎的眼珠子轉動著道“我在云京看過不少馴獸師馴狼馴虎,他們很有本事在曠野外輕易就能一口咬死人的猛獸,在他們的懲戒和獎勵中慢慢學會服從,有時就算放開鐵鏈,也會忘了逃跑,溫順地趴在他們腳下不過你就別想了,我可不會給你當聽話的老虎。”
一瞬間,江蕭林臉上略顯無措的神色半點兒都沒有了。
姜邑以為他是默認,躺著從他手中拿走書,可只掃了一角,隱隱看到了窮奇的字眼,對方就突然湊近過來。
亂動的胳膊被倏地桎梏,才扭過臉,唇角乍然一熱。
半枕著的臉呆住。
江蕭林氣得極狠,薄唇顫著在他嘴角咬了下,恨到氣喘,十足的憤怒,可到了這一步,又像是不敢咬重了,唇瓣從冰轉眼間就融成溫水。
那點水一吻,到了最后,反而像是安撫了。
姜邑要起來,支起半個身子,手又被縛住。
臉上是男人垂落下來的長發,涼颼颼的,他快速眨著眼,下意識噘嘴一吹,把落在睫毛上的頭發吹開。
江蕭林咬牙切齒地問“現在呢,現在你覺得我的心思是什么”
姜邑像是傻了,繼續眨眼,繼續噘嘴吹頭發。
江蕭面色黑沉,垂睫凝視著自己影子里的人,凝視半晌,仿佛被那沒完沒了的吹頭發吹得徹底沒了脾氣,嘆了口氣,抬手將他臉上亂發一一挑開“別吹了。”
“見色起意。”姜邑突然說。
“”
姜邑開始扒拉自己頭發,蓬松的烏發遮住了臉,在他指縫穿來穿去,如染了墨的流云“你從第一次見我后,就對我不錯,剛剛還親我,你是見色起意。”
江蕭林一怔,險些就氣笑了,好半晌后道“嗯,你說的也對。”
姜邑拉開頭發,露出兩個黑乎乎的眼睛,鬼一樣看他。
江蕭林本來要下床,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五味雜陳,嘴角卻不由得翹起來。
可在姜邑眼里,便看不出喜怒了,直到聽他低聲說“姜邑,我不準備在江府長住,云京縱然繁華,卻也談不上喜歡,可若說喜歡哪兒,倒也說不出,你想去哪兒”
姜邑的重點全在他前半句,當即疑惑道“為什么不在江府長住江府的人對你不好”
江蕭林搖頭“好,很好。”
姜邑沖他翻了個白眼。
江蕭林看他如此,唇角又是微微一翹“那滿院子熱熱鬧鬧,可沒幾個真人,”停頓了下,又道,“當年春闈,我得罪云京權貴子弟之事,你可知道”
姜邑點頭“聽說了,你攔了輕薄女子的某家少爺,被人報復。”
江蕭林輕笑“與那件事無關。”
姜邑“啊”了一聲。
江蕭林道“那位少爺姓李,但父親只是一方小官,在云京完全說不上話,他當時確有輕薄女子惡舉,阻攔后他自對我不滿,卻也不敢鬧事,比起同年參加春闈的云京諸位權貴子弟,他哪來的本事左右京中考官”
姜邑很快就想到江府的那位三少爺,好像也是那年參加春闈,他微愣“難道是江家”
江蕭林道“江家三少爺江渝,我在去云京的第一天,就見過他。”
這事兒姜邑記憶里還真有,他那位曾經的三哥原是庶出,母親是妾室,生產時就大出血去了,后來被正妻胡氏抱到身邊撫養,也記在了嫡系里面,只比姜邑大上幾個月,經常與文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歡。
當初被命簿控制的姜邑要穩住紈绔子弟人設,別說春闈,娘想交給他的田地鋪子都懶得管,當初春闈前,聽說三哥在外設宴邀了一群五湖四海的才子,還笑他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