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也不知道沒有洗衣機和烘干機的年代柔娘是如何處理的,反正他起床的時候,就拿到了墨跡已經清洗干凈的外袍。
窗外的積雪約么有半寸來深,溫柔的白色壓住了飛揚跋扈的紅,一夜之間,長安城仿佛變成了冰肌玉骨,少了幾分熱烈,卻多了幾分神仙宮闕般的清冷仙氣。
把證人杜嶺和昨晚整理出來的線索都交給萬年縣的人之后,顧念跟杜泠便離開桃花閣,直奔南邊的坊門。
宣陽坊就在平康坊南面,兩者僅有一街之隔。
比起歌舞升平風格奢華的平康坊,宣陽坊的氣氛安靜了不少,房屋也更趨向穩重和大氣。
“今天早上我跟桃花閣那些與婉兒相熟的小丫頭打聽了一圈,她們都說婉兒那晚在天香樓根本沒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就不明白了,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姓余的為什么急著追到孫家滅口反正她見到咱們也說不出什么東西,不是嗎”杜泠跟顧念提起自己今天早晨毫無結果的問話,始終覺得哪里不對。
聽了他的話,顧念心思一動,“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有些兇手的破綻,是她見到咱們后才知道的”
“見到咱們才知道”杜泠怔了怔,猛然醒悟,“你是說,兇手跟麾下可能有什么外表上的明顯差別”
“可能是外表,也可能是聲音,總之,應該是她見到少卿本尊之后,能夠明顯意識到與當日在天香樓見到的假年深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顧念也是聽到杜泠剛才的話,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對方的偽裝很可能有什么明顯的破綻。
“既然如此,趙杰為什么看不出他不是見過麾下的么”
“可能他當時醉得厲害,真的看不出,也可能,他也知道面前的人是假冒的。”
“知道那他為什么不說你是說他們是串通好的”
顧念點了點頭,“不無可能,比如,得知趙杰能直接上天香樓的三樓之后,余二郎作為朋友,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出氣計劃,找人假冒年深,讓他可以借著天香樓點燈的機會,當著眾人的面把年深踩在自己腳下羞辱,既能自己過過干癮又能抹黑年深的名聲。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命同樣也只是人家計劃中拿來陷害年深的一部分。”
杜泠懶洋洋地空甩了一下馬鞭,“他怎么能確定找人假冒麾下的事情不會被拆穿,那天可是上元節,萬一麾下也去了平康坊,甚至天香樓呢”
顧念微微歪過頭,看向杜泠,“少卿不勝酒力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杜泠噎了噎,這在先鋒營中好像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長安城這邊可能也有許多人知道
“事先在酒席上把一個不勝酒力甚至酒精過敏的人灌倒,一個滿身紅疹的人,你猜他還有心思來平康坊的幾率還有多大”
杜泠沉默片刻,卷著馬鞭道,“這個余二郎真的如此深謀遠慮”
真正深謀遠慮的,恐怕是他背后的陸溪。顧念在心底默默嘖了一聲,“以上只是我不負責任的猜想,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得咱們抓到兇手以后才能知道。”
“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杜泠嘆氣道,“昨晚又被他搶先一步”
“或許咱們還有機會。”顧念驀地想起柔娘給自己的那份在三樓投壺的名單,他原本是想查查趙杰能上四樓是不是作弊了,現在仔細想想,那些人在當天應該同樣見過假年深。
“快把名單給我,我來安排人去查。”聽他說完名單的事情,杜泠立刻來了精神。